”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李元輕嘆一聲,搖搖頭,掀開邁進門去。他拉開一張笑臉:“萬歲爺,夜深了,您看……”這是暗示休息的意思。
陳祝山嗯一聲,並未放下手中的奏摺,頭也不抬地問:“什麼時辰了?”
李元笑道:“子時三刻了。”
陳祝山批完手中的奏摺,忽然動作一頓,問:“下雪了?”
李元點頭:“回萬歲爺的話,下了好大的雪。”
茫茫皚皚,從禁庭下到江安侯府。
陳祝山不語,李元觀他神色,揣度道:“天兒冷,萬歲爺還是早些休息吧,保重身體才是。”
萬歲爺還是三皇子的時候,李元曾經行過幾回方便。他明白自己能坐上這個位置,定然也是因為他曾行過的方便。他亦明白,萬歲爺並不如看起來那樣溫潤,萬歲爺是深刻不測的,輕易不要惹惱他。
他見萬歲爺神色沒什麼變化,又揣度道:“子時三刻,應當都睡下了。”
他不點破,這只是揣測。
今夜,溫慈公主與江安侯大婚。
他還是小太監的時候,曾見過還是三皇子的萬歲爺偷偷來看溫慈公主。因而,他才敢有此等揣測。
萬歲爺仍舊不語,沉默地往前走了幾步,掀開簾子,鑽入風雪裡。李元心驚,趕忙拿了斗篷跟上。
“萬歲爺,外頭冷,您披上吧。”
陳祝山不動,任由他披上斗篷,他看了眼外頭被吹迷了眼的地燈,又看向風雪。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墜,砸在軟綿綿的地板上。不遠處的簷角上的瑞獸張著嘴,似乎要把所有風雪都吞進去似的。或者換一種說法,這些風雪都是它們放出來的。
“李元,你以為,江安侯如何?”
李元又是心驚膽戰,江安侯助萬歲爺登基,想來是極好的。可是今夜江安侯又與溫慈公主大婚,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只好低下頭賠笑:“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江安侯生得十分好看。”
陳祝山輕笑一聲,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捧雪花。
雪花落在江恆手上,大紅的燈籠被這北風吹得東西搖晃,下人們都已經退了。他握住手裡的雪花,用力一握,雪花被擠成一團雪球。他攤開手,雪球掉在雪地上,砸出一個不小的坑,即刻又被新的風雪覆蓋。
江恆轉身走到洞房前,夜是如此的寂靜,推門的聲音讓孟知語心頭一跳。
腳步聲越來越近,孟知語做好了準備,卻遲遲沒有迎來她預料中的動作。
江恆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夜已經進入後半夜,江恆卻此刻才踏入他們的洞房。孟知語由這小段的等待,似乎預料到她的未來。
江恆是個聰明人,她早知道騙不了他多久。
如此想來,她卻平靜下來。
在近乎凝固的空氣裡,江恆忽然開口:“夫人等了許久吧,不如同為夫打個賭,如何?”
孟知語不明白他的意圖,卻平靜地接話:“侯爺想賭什麼?”
江恆手指輕敲著桌面,他翹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他抬手拿起桌上的合巹酒,對著壺嘴喝了一口,不急不緩地說話。
“倘若夫人贏了,我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