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該怎麼向他們的家人交代啊!我這輩子還能帶他們回去嗎?”秦康順靠著門板悲哭不止。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硬漢, 口頭禪是“只流血不流淚”。可現在,渾濁的淚水順著蒼老的臉頰滾落,幾乎將他的衣領整個打溼。
這些年,誰能體會到他活在怎樣的一種負罪裡?那二十九名同事的親屬是如何地仇恨他,甚至傷害他的家人。
他不斷地回憶搜救的每一個細節,譴責自己的無能。卻原來不是他無能……是因為這座森林……
秦康順強撐著站起,奪過於澤的手機,厲聲詢問:“吳芝繁,你是怎麼到那個地方的?你快告訴我!”
他也要去!哪怕對面是個地獄,他也要去!
“吳芝繁,你快說!我們馬上過來!”顧蓮疾走兩步,來到老爺子身邊,咬牙切齒地喊道。
“什麼平行空間,你們在說什麼啊!”吳芝繁聽見了小男孩的驚呼,聲音有些發顫。
於澤一把搶回手機,安撫道:“繁繁,你別聽他們亂說,你在小木屋裡等著,我們來找你。”
怎麼找?上哪兒找?於澤完全沒有頭緒。但他又能怎麼說?
秦康順和顧蓮一左一右將他夾擊,都試圖奪過手機與吳芝繁溝通。
引路人走過去,一隻小胖手越過他肩頭,看似慢吞吞,實則快如閃電地奪走手機,嘻嘻笑了兩聲。
“哥哥給~”小胖手垂下來,獻上自己的戰利品。
這就是引路人走過去的目的。小男孩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馬上領會他的意圖,並且付諸行動。這是非一般的默契。
引路人微微揚唇,語氣溫柔:“乖。”
手機裡,吳芝繁還在追問,聲音十分慌亂,“什麼平行空間?你們說話呀!你們在哪兒?”
“吳芝繁,我是喬法醫。你現在就拿起桌上的鉛筆,在素描本上寫一個字。”
引路人沉穩的聲線具備強大的安撫力,吳芝繁還在急促地喘,慌得不行,卻訥訥答應。
其餘人也都冷靜下來。
是啊,僅憑一個孩子的戲言,他們怎麼就全都亂了套?萬一這是白高朗戲耍他們的招數呢?萬一白高朗真的搭建了兩座一模一樣的小木屋,佈置了一模一樣的場景,用來迷惑他們。
像他那樣的瘋子,什麼事做不出?
“平行空間裡寫字,我們這邊能看見?”鮑老三輕輕拉扯鮑老大的衣角。
鮑老大略微側頭,語氣嚴肅:“從理論上來說,”刻意停頓一下,他介面“我也不知道。”
鮑老三無語。
鮑老二看向引路人,等待答案。
引路人放下背上的小男孩,拉開椅子。
不等他落座,小男孩已經扯著豹紋緊身衣的袖口,用小手臂飛快擦拭椅子上的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