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痛得尖叫,嘴巴竭力張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邱諾彎腰細看,心中不由驚駭。這條魚的舌頭在不久之前被拔掉了,舌根血淋漓地亂顫,像被斬成兩截的水蛭。
這是在防止她唱歌嗎?
邱諾連忙後退,順手拉了衛安歌一把。
幾名研究員做好消殺,快速把人魚推進手術區。
衛安歌低下頭,悄悄把鱗片塞進嘴裡,卻忽然悶哼一聲。
“怎麼了?”邱諾擔心地問。
“色~頭~痛~”衛安歌吐出鱗片,伸出舌頭,含糊又委屈地說道。
“你舌頭被鱗片劃傷了!你現在用的是人類的身體,不能吃這玩意兒。乖,咱們把鱗片藏好,帶回宿舍用本體吃。本體才能嚐出美味。”邱諾連忙安慰。
衛安歌覺得有道理,只好把鱗片塞進口袋。
兩人走上前,隔著薄薄的透明簾布,旁觀裡面的手術。這是一場活體解剖,場面之血腥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衛安歌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暴露了本體,被科學家抓住,會不會也落到這個下場?
所以老大的告誡是絕對正確的。誰發現了他,誰就要被滅口!
衛安歌左眼一瞪,兇光畢露。
邱諾有分屍的經驗,沒有當場嘔吐,也沒有露出異樣,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他轉頭看看自家乖寶,卻見衛安歌一直在舔唇,口水流個不停,左眼亮晶晶,右眼直愣愣。
科學家抽空瞥他一眼,被口罩矇住的臉似乎在笑,桃花眼彎成好看的形狀。
衛安歌下巴一抬,露出鼻孔,“殺了你~”
他的口型很容易看懂,科學家微彎的桃花眼笑意更濃。
遭受到挑釁,衛安歌冷冷地瞥了科學家一眼,轉身走向配藥間。邱諾想跟過去,被他無情推開。
一個小時後,手術完成。
科學家把切開的腹腔合攏在一起,沒有縫針,血淋漓的傷口自動痊癒,速度很快。被切開的魚尾完好如初,斑禿的鱗片盡數脫落,長出全新的一層。
新鱗片是淺紫色,十分柔軟,散發出珍珠般的瑩潤光澤,在無影燈的照耀下美輪美奐。
科學家脫掉手術服和手套,走出隔離區,嘆息道:“只有在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人魚的自愈能力才會被激發,這種特性很像鳳凰涅槃。”
“世界上真的有鳳凰嗎?”邱諾迎上去問。
“我沒見過。”
“你也沒見過?”邱諾很意外。
“鳳凰是美好的東西。在這個世界,所有美好都已經被摧毀,我們只能看見最醜陋,最恐怖的妖魔。”科學家用平淡的語氣說著絕望的話。
邱諾久久無言。他還以為副本里總會有奇遇,像遭逢一個個神話故事,會有冒險的刺激和驚喜。是他太天真了。
“衛安歌呢?”科學家掃視全場。
“他去廁所了。”邱諾回過神來。
“這次他配了什麼藥?”科學家緩緩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他沒配藥,他說他只是太累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會兒。”邱諾連忙解釋。
恰在此時,衛安歌回來了。他一邊走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左眼偷偷摸摸瞟過來,右眼盯著手術室。透明簾布內,幾個研究員正把昏迷不醒的人魚搬進水箱。
“魚~~”衛安歌一下就激動了。
邱諾連忙看向科學家,小聲說道:“老闆,之前我們說好的……”
“我讓他們把這條魚養在實驗室,以便於我每天觀察。等外人走了我們再說。”科學家拉開椅子坐下,目光隨意地掃了掃桌上的物品,然後便勾起唇角。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用十分刻意的優雅姿態端起咖啡杯,淺淺啜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