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可能已經瘋了。
誰能想到梅希望最後一個分身竟然能長到那種程度?再給它一段時間發育,它可能會進化成一頭吞天巨怪!
吃光這頭巨怪,梅希望足足花費了大半年的功夫。
“為什麼一定要吃完所有分身才回來?”陳佳佳看向站立在一旁的青年。
青年朝前走,徐徐說道,“把一顆大鐵球和一顆小鐵球同時浸泡在強酸裡,哪顆球會首先被腐蝕溶解?”
陳佳佳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小鐵球。”
梅希望回頭看她,說道,“跳進深淵的時候,我的血肉會持續不斷地被溶解,所以我要儘量讓自己變成最大的一顆鐵球。你明白了吧?”
陳佳佳愣了許久才僵硬地點頭。
她明白了,可她心中一陣絞痛。她無法想象梅希望將要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才能帶著自己游到深淵的最深處。
血肉持續不斷地被腐蝕,被溶解,那是怎樣一種漫長的痛苦?
陳佳佳鼻頭髮酸,一時無言。
梅希望繼續朝前走,說道,“進入深淵底部,我們還要涉過那片淺水。吸入淺水蒸騰而成的霧氣,我們會遺忘所有。這個關卡你打算怎麼闖過去?”
陳佳佳拿出一顆珠子,解釋道,“這是記憶珠。我已經把我所有的記憶傳輸進去了。你幫我保管,看見我失憶,你就把它交給我。握著它,我就能想起全部。”
“我給你保管?你不怕我也失憶?”梅希望問道。
陳佳佳搖頭,“我不怕。你總有解決辦法。”
梅希望接過記憶珠,點頭道,“我的確有辦法。”
陳佳佳追問,“什麼辦法?”
梅希望從登山包裡取出一個粉紅色的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幾百只螢火蟲。
“這個塑膠袋其實是我的軟膜。螢火蟲待在軟膜裡就不會吸收霧氣。等我失憶了,我就吃掉一隻,恢復記憶。你看,我手上的刺青會提醒我。”
梅希望把手背伸到陳佳佳眼底,陳佳佳看見他白皙面板上刺著一行醒目的紅色小字:【忘了自己是誰就吃螢火蟲。不準多吃,一次一隻!】
陳佳佳被逗笑了。
“真幸運陪我打最後一個副本的人是你。”
她笑著笑著又紅了眼眶。
梅希望搖搖頭,不曾回話,只是加快速度朝深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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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過後,兩人站在深淵邊緣,看著腳下沸騰的黑色黏液。幾條觸手從黏液裡冒出來,沿著石壁攀爬,迅速席捲兩人的腳踝。
“準備好了嗎?”梅希望問道。
陳佳佳嗓音沙啞,義無反顧,“準備好了。”
梅希望抱住陳佳佳,跳入深淵。幾條觸手像鞭子一般甩過來,卻抽打在一頭巨大的鯨魚身上。鯨魚鐵黑色的面板堅不可摧,血盆大口張開,發出震耳欲聾的一聲長鳴。
長鳴過後是轟隆隆的水聲,鯨魚鑽入深淵,擺動尾鰭,朝底部游去。
陳佳佳和梅希望躲藏在鯨魚胃部。四周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你還好嗎?”
陳佳佳摸索著梅希望的手臂,聲音裡帶著焦慮。她能感覺到這個人在痙攣,在顫抖。他很疼,疼到張開嘴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疼到呼吸時斷時續。
鯨魚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會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他。他的血肉正在消融。
陳佳佳抱緊冷汗淋漓的梅希望,摸了摸對方溼漉漉的頭髮,語帶哽咽地說道,“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已疼到意識模糊的梅希望忽然清醒,拼盡全力說出一句話,“我也有,一定要,見到的人。”
陳佳佳就在這時哭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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