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臂彎裡,高興地晃了晃小短腿, 腮邊露出兩個又深又甜的小梨渦。
“以後還跟我玩嗎~”
對小朋友來說,這個承諾才是最重要的。在他們的童年生活中, 一句“再也不跟你玩”大約是最惡毒的詛咒。
“嗯, 還跟你玩。剛才是我反應過激了, 對不起。”引路人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認真道歉。
小男孩把雪糕全部塞進嘴裡, 吸溜吸溜地含著,大眼睛笑成兩枚彎彎的月牙。
引路人在臂彎裡將他顛了顛,這才走出廚房,回到客廳,坐於單人沙發上。不知不覺,他心中的陰雲已完全消散。
見他回來,秦康順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姿一個比一個僵硬。客廳南側是一扇巨大的景觀窗,窗外濃黑的霧氣正翻湧如潮。
忽然,一團霧氣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撲到窗戶上,緊緊貼著玻璃,彷彿在窺探屋內眾人。
吳芝繁短促地尖叫一聲。
與此同時,保姆房內也傳出一聲慘叫,尾音拖長,化為痛苦不堪的呻吟。那是花蕊,不用看眾人也能猜到,此刻的她正在遭受何等殘酷的折磨。
吳芝繁驚恐不已地瞥了引路人一眼,把手捏成拳頭,塞進嘴裡,默默流淚。
秦康順看不過眼,張開嘴想說話,卻被顧蓮輕輕拍了一下肩膀,暗示他不要觸怒眼前這個男人。
柳憫君站起身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多過恐懼。她兒子還在醫院等她。她要拿到最後一幅畫,活著回去!
瞥見東側牆壁上掛得滿滿當當的油畫,她像是想到什麼,立刻走過去,把畫一幅一幅取下,拆掉邊框,檢視內側有無夾層。她以為白高朗會把最後一幅畫藏在別的畫作之中。
客廳裡很快就堆滿了畫布和畫框。
這幅沒有,那幅也沒有。
“白高朗,你到底把最後一幅油畫藏在哪兒?你告訴我啊!”柳憫君喃喃自語,流淚滿面。
所有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除了引路人和小男孩。
小男孩跳下引路人的膝頭,跑到電視櫃前,拉開玻璃門,從柵格里取出一個小小的,用木頭做成的骷髏玩具。玩具的每一個關節都能活動,可以隨意擺弄成各種姿勢。
小男孩拿著玩具回到引路人身邊,爬上他的膝頭,愛不釋手地把玩。
想起引路人的骷髏軍團可以自由活動,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後手掌心便拉出五根粉紅色的細絲,纏繞在骷髏玩具的每一個關節上。
他握著玩具,伸長胳膊,手指張開。
小小的骷髏從掌心掉下去,卻沒有失速,而是在粉紅色細絲的牽引下緩緩降落,輕輕踩地,隨後腦袋一抬,手臂擺動,雙腿邁開,活靈活現地走了幾步。
咔擦咔擦,骨架活動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男孩捂嘴偷笑,掌心裡長出的細絲操控著骷髏來回踱步,踢腿,揮拳,空翻,做各種各樣的動作。這根本不像一個木頭玩具,倒像是真正的骨頭架子活了過來。
不知不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小男孩,瞳孔震顫。傻子也能看出來,那粉紅色的,直接從手掌心裡長出的細絲絕對不正常!
怪物!這兄弟倆都是怪物!
恐懼在心裡堆積,凝成寒冰。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尋求溫暖,獲取支撐。
“哥哥你看~我也可以操控骷髏~”小男孩仰起臉,笑容得意。
任何人的戰鬥技巧都能被他拆解,模仿,最後化為己用。他是天生的戰士。
“嗯,你很厲害。”引路人不吝誇獎,眼裡微光點點。
柳憫君還在拆那些油畫,整個人已經在瘋狂的邊緣。
保姆房內不斷傳出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