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男人看著空空蕩蕩的穹頂,神情茫然,心臟忽然一空,恨意和絕望無處著落,消散大半。
粉色氣球還在放屁,噗噗噗地響個不停。鬼廟內的恐怖氛圍被它衝得一乾二淨。
男人面皮抽搐,不知該作何表情。這麼多陰氣進入身體,即使是最厲害的任務者也只有兩個下場,一則爆體而亡,二則變成行屍。
現在的情況是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絲毫不受陰氣的侵蝕,還能完完整整排出去,這小怪物來歷不凡。
青銅人頭不斷吐出魂魄和陰氣,雙眼一片猩紅。許多鬼影在粉色氣球裡衝撞,然後一個接一個地被噴出去。這場對決從一開始就是個鬧劇,勝負早已分曉。
男人偏頭看去,竟然在這張金屬製成的臉上隱約窺見了一抹氣急敗壞的痕跡。
放屁聲還在持續,黑煙一股一股往外冒。困在黑煙裡的魂魄一旦被粉色氣球噴射出去就四散而逃,發出尖嘯。
場面十分混亂。
粉色氣球慢慢乾癟下來,從半空飄落。滅魂釘只是容器,存量有限,不可能無窮無盡地釋放陰氣和魂魄。它吐出多少,粉色氣球就排洩多少,漸漸地被消耗殆盡。
陰毒雙眼裡的紅光徹底熄滅,咔擦一聲輕響,長釘上的人頭忽然裂開,震落幾點鏽跡。
左手的禁錮瞬間消失,男人立刻反向抽取青銅長釘內的血液,用以補充自身。染紅的半截釘身慢慢褪色,覆蓋上更厚的一層鏽跡,這個超品以上的法器已經廢了。
清晰地感知到這一點,男人看向粉色氣球,目光十分複雜。
“你還處於幼年期吧?我很難想象你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男人沉吟片刻,沙啞嗓音裡忽然帶上幾分壓迫和忌憚:“或許我不應該讓你長大。”
粉色氣球放出最後一個屁,徹底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人頭裂開後,被咬住的舌頭也獲得釋放。它衝上前,對著青銅長釘奶聲奶氣地罵了一句:“艹你大爺!”
男人危險至極的眸光似燭火一般閃了閃,深藏在瞳孔內的殺意不由自主地散去幾分。
青銅長釘裂開,釋放出一股極為濃烈的異香。
這香味除了粉紅小蛇,誰都聞不到。口水嘩啦啦地流了滿地,小蛇連忙爬上男人的手掌心,藕節似的手臂抱住釘子用力往外拔。
男人痛得皺眉,卻沒阻止。其實他只要稍微動一動胳膊就能把這顆釘子帶出來,但他依舊裝作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
這隻小怪物為何會出現在鬼母廟?真是因為貪玩誤打誤撞?它到底是什麼來歷?對這個副本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很多疑問縈繞心頭,男人想探一探小怪物的底。
掌心捧著一團柔軟,果凍般晶瑩剔透,觸感涼滑細膩,十分奇特。男人緊皺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舒展幾分。但他從來不會忘記,在這個只有黑暗和絕望的世界,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隱藏著致命的危險。
瞳孔深處寒氣四溢,男人咬破舌尖,逼出一縷鮮血,凝成薄如蟬翼的一枚刀片,含在乾燥開裂的雙唇之間。
粉紅小蛇感覺脊背有些發涼,不由回頭看去。
對上大蟲子晦暗莫測的眸光,它軟軟地叫了兩聲,完全沒有提起防備。它知道這大蟲子受了很重的傷,根本不能動。
回過頭,繼續吭吭哧哧地拔釘子,吃奶的勁兒都用上,憋得圓臉漲紅。這隻小怪物根本不像是恐怖世界的產物。
男人眸光微閃,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被迷惑。
石板鬆動的聲音傳來,用力太猛的粉紅小蛇抱著忽然被拔掉的釘子咕嚕嚕地翻滾出去。
男人閉了閉眼,有嘆息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