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者的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這場表演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危險。
臣晨將手放置在茶几上,曲起指節輕敲桌面。
團長一會兒看他的表情,一會兒看那張寫著五百萬的支票,將寬簷帽捏得皺皺巴巴。
音樂響起,四個任務者將鎂粉塗抹在手上,確保摩擦力足夠。塗完鎂粉,他們舉起手向臺下的觀眾示意。
觀眾們依舊保持安靜,不鼓掌,不歡呼,雙眼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四人深吸一口氣,開始表演。其中兩個在高臺上衝刺,躍出去,伸手抓住鞦韆,扭動著身體開始搖晃。鞦韆搖晃的弧度越來越大,兩人折腰,用雙腿勾住鞦韆架子,身體倒垂。
鞦韆繼續搖晃。
倒垂的兩人衝高臺上的搭檔伸出手。搭檔衝刺躍出,在合適的時機抓住兩人的手,也掛在了鞦韆上。
四人的表演正式開始。他們在十幾米的高空拋來拋去,你接住我,我接住你,花式穿插,靈活如猿。時而雙人搭檔,晃動兩架鞦韆,在空中交匯替換;時而四人全都吊在一架鞦韆上,一個個地去抓另一架空鞦韆。
表演的難度逐漸升級,危險係數也越來越高。
縱使臣晨心性冷漠,待人待物極為挑剔,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場空前精彩的表演。在原初世界,他從未見過類似的場景。
但臺下的觀眾依舊保持沉默。他們的眼睛在發亮,太過灼熱的視線射上舞臺竟似一支支冷箭。有人舔唇,有人握拳,有人露出期盼卻又詭異的笑容。
沒能得到預想中的熱烈掌聲,四名任務者的心性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
也不知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在一次交替穿插中,一個任務者沒能抓住搭檔的手,從高空墜落。緊接著,吊在鞦韆上的另外三人竟也接連墜落。
終於在此刻,臺下的觀眾發出喧譁。
“終於掉下來了!哈哈哈!”
不知誰在狂笑,帶著無法抑制的興奮。久違的掌聲熱烈地響起。
臣晨皺眉。別人只看見演員的失誤,他卻看見四人塗抹在手上的鎂粉變成了一層滑膩膩的油,在燈光照射下發出溼潤的光。
滿手塗油,表演怎麼可能成功?
所幸半空中佈置著一張大網,險而又險地接住四人。
臺下觀眾發出失望的噓聲。這根本不是他們想看的。
四名任務者在網內彈跳,表情驚怒。油膩的雙手讓他們意識到,他們被這個馬戲團的人算計了。但事情還沒完,接住他們的大網忽然從中間裂開,他們又開始下墜。
臺下的觀眾發出興奮的喧譁。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還有人在尖叫。
四名任務者經驗豐富,立刻抓住破網的邊緣,掛在半空。
“掉下來!”不知哪個觀眾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其餘觀眾立刻跟著喊。
“掉下來!掉下來!掉下來!”
“掉下來!”
整齊劃一的高呼匯成海洋。一名觀眾站起,揮舞雙手,其餘觀眾也都紛紛站起,癲狂扭動。一雙雙冒著紅光的詭異眼瞳死死盯著掛在半空的人。
臺下不被燈光照射,是一片漆黑。隱藏在這黑暗裡的不是一個個人,而是一團團惡念,一隻只厲鬼。他們嗜血而又殘忍。
原來這才是觀眾的評判標準。他們要的從來不是精彩的演出,而是血腥和災難。
臣晨盯著四名任務者,眉心微蹙。
躲在後臺偷偷觀望的雲子石為這四人捏了一把冷汗。
他媽的,難怪他剛才那麼賣力的表演卻得不到認同,原來這些觀眾都是變態!他們坐在臺下不是為了欣賞演出,而是為了滿足自己扭曲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