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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廖春燕佝僂著腰,把頭伸進床底之前,梅雨軒已經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兩條血線被輕輕一拽,皮人就已經升上半空,緊緊貼合在床板上。床底陰暗,如果不拿著手電筒鑽進來,廖春燕什麼都看不見。
木頭腦袋在床底動來動去,左看右看,發出老牛一般的粗喘。那些黑漆漆的,枯萎如稻草的頭髮,愈加凌亂。
不知檢視了多久,木頭腦袋終於縮回去。
臣晨輕輕擦去額角的冷汗。
梅雨軒和千面鬼卻都面色如常,不驚不擾。
在皮人的視野裡,那雙纖細的腳依舊沒有離開。它們還杵在床邊。
臣晨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忽然,他腦海中傳來一陣巨響,視野裡的黑暗忽而變作一片光明。廖春燕竟猛地將床墊掀翻,又飛快拆卸床板,誓要將那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鬼東西找出來。
她的嘴巴上下開合,咔咔作響,她的眼珠左右轉動,同樣咔咔作響。她的每一個關節,每一條骨頭縫,都在咔咔作響。
這樣的場景既恐怖又詭異。
臣晨的神經已緊繃到極限。但不幸的是,皮人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梅雨軒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準備操控皮人發起攻擊,耳邊卻響起臣晨急促的話語:“捏爆樹皮眼睛!”
關鍵時刻,團隊最需要的是信任與配合。縱使梅雨軒不喜臣晨,卻還是馬上照做。
皮人的小手狠狠插進腦袋,捏爆那顆樹皮眼睛。一團黑色霧氣從小小的眼珠裡噴湧而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光線充足的主臥彷彿一瞬間被夜色籠罩。
廖春燕的木頭腦袋本已擺出無比猙獰的表情,卻又在此刻露出痴迷之態。
“大寶?”她用不敢置信的,帶著微微哽咽的,極致溫柔的聲音呼喊。
皮人藉著濃霧的掩護迅速溜出3808,穿越佈滿蛛絲的走廊,順著電梯井爬回十樓。
1008的房門很快被敲響,千面鬼走過去,拉開門。一個三寸高的雪白皮人站在外面,腦袋破了一個洞,兩隻手撐著膝蓋,做出大喘氣的動作,彷彿一路狂奔而來。
“它很有靈性。”臣晨讚歎道。
千面鬼咧齒一笑,頗為自傲地說道:“我是裡世界最強的道具師。”
梅雨軒盯著擺放在茶几上的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蛛形符文,旁邊排布著許多小符文,從線條的走向上看,應該都是從蛛形符文之中拆解出來的。
片刻後,梅雨軒露出恍然之色,開口說道:“我覺得這種文字是好幾種符文的變體,不單單只是苗文。”
“我看出來了。”千面鬼撈起地上的皮人,將它貼回自己手背。
手背上的人形傷口立刻癒合,唯餘一個圓形血洞。血洞內慢慢長出粉紅色的肉芽。
臣晨盯著千面鬼的手看了一眼。s級任務者的自愈能力讓他震撼,但他面上並未表現出來。
兩人回到客廳,分別坐在梅雨軒兩旁,一起看紙上的符文。
臣晨說道:“有幾個符文很像東南亞那邊的文字。”
千面鬼沉吟道:“這種蛛形符文我從來沒見過。它應該是廖春燕獨創的,靈感來源於東南亞和苗疆的巫術。廖春燕最大的秘密還沒被我們挖出來。”
梅雨軒搖搖頭,“她最大的秘密是她的來歷。這個與任務無關,能挖掘就挖掘,不能挖掘就算了。”
“比起做主線任務,我更想探查廖春燕的來歷。培養出s級蠱師的地方一定很有趣。”千面鬼伸出猩紅舌尖,舔了舔自己蒼白的唇。
與此同時,躺在沙發上的梅希望也發出吧唧吧唧舔舐嘴唇的聲音。
三人立刻轉頭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