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行低頭寫解算過程,字跡利落幹勁。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領外的那截後頸,看他垂下來的密長睫毛,解題時輕抿的唇角,拿筆的手,視線一通亂瞟,喉結上下滾動著,心猿意馬。
江暮行停下筆,開始講題,講完就重新翻開習題冊。
“我沒聽懂,”宴好低伏在一堆書上,運動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講一遍行不行?”
江暮行淡聲道:“心思不在這上面,講一百遍都沒用。”
宴好心虛得吸口氣,牙齒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鎮定:“班長,你什麼意思?”
江暮行側過臉,眼皮一撩。
宴好驚得屏住呼吸,腎上腺素飆升,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那聲音太響了,在他耳朵邊迴盪著,這讓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結果沒注意卷子一角還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過猛,聽見了“呲”地一聲響。
“……”
宴好使勁揉搓幾下燙熱的耳朵,裝成很輕鬆的樣子:“班長,我卷子壞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塊拿出來。
宴好伸手去接,沒走,硬著頭皮道:“借我膠帶用一下。”
江暮行給他半卷膠帶。
宴好在過道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來,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膠帶,頭歪著湊近,正想用牙咬斷,又改變主意:“班長,借一下小刀。”
一把藍色小刀丟了過來。
宴好把刀刃拽出來,切斷膠帶,他還在想話題,後門口就進來兩人,端著飯缸,帶進來一股飯菜香。
那兩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當他們目睹他把膠帶還給班長時,表情堪稱詭異。
——
晚霞編織成大網將學校籠罩在內,溫柔又纏綿。
宴好在車棚開鎖,動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這邊過來,眼裡的陰鬱才褪了下去。
江暮行的車很舊,跟他腳上的鞋一樣,但都非常乾淨。
宴好想跟他說話,氣氛又被人給打亂了,這回是下午在樟樹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鏈條鎖放進前筐裡:“有事?”
女生見有第三人在場,有些害羞,聲音放的很輕:“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做朋友。”
江暮行面無表情。
女生美豔的臉一白,紅唇囁嚅著:“朋友也不可以嗎?”
江暮行道:“抱歉。”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紅了:“那我……我要是沒跟你表白,不跟你說,不讓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江暮行推著車往車棚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