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彼岸花的觸目殷紅,有那一麼一瞬,刺激到顧銘的視覺神經,不再目眩,視界變得異常清晰,連混亂的思緒也漸漸理清脈絡。
輕輕捏了捏拳,感覺很乏,但遠遠沒到不能動的地步。沉默中,顧銘撐著地面站起身,這個過程很艱澀,肌體的大幅度伸展,拉動了遍佈全身的傷處,疼痛難忍。好在,總歸是站起來了,試著做一些簡單運動,發現自己還有行動能力,只是相對困難罷了。
深吸一口氣,顧銘看向眼前的彼岸花。它生長在洞口的牆角邊,那裡有溼潤的紅土,因紮根角度較好,能有效避開陽光,製造出陰溼環境,便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生根萌芽。
——傳聞中,彼岸花由兩個妖精守護,分別是花妖曼珠,葉妖沙華,他們分別守護彼岸花的花和葉。可是此花奇特,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輪迴不止,因而兩個妖精永遠不能相見。漸漸的,一種生生相惜的情感在他們心中蔓延。某一天,他們做出瘋狂舉動,要偷偷見一次面。他們最美好的初遇促成最沉痛的折磨,因違反神靈的制約,遭到譴責與詛咒。兩妖被打入無盡輪迴,生生世世遭受相思之苦;
傳聞中,彼岸花盛開於黃泉,在永恆徜徉的三途河邊開枝散葉,密密麻麻鋪滿蓬鬆河堤,穿過望鄉臺,爬過奈何橋,一直蔓延到幽冥深處。於是,它稱為亡者的接引之花。同時,它還具備奇特的花香氣,充斥無與倫比的魔力,可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
顧銘在腦海中快速翻閱關於彼岸花的記憶,很快的,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我能在那等疲乏的狀態下清醒過來,真的是被殷紅如血的花瓣刺激所致?又或者,其實是被奇特的花香氣所驚醒。
沉思一小會,顧銘豁然張手,想摘下這朵奇蹟般的彼岸花,可手指剛剛觸及花蕾,便放棄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當自己伸手去摘這朵妖異的花朵之時,冥冥中,會否流入註定死亡的命運旋渦?
“總之,謝謝你。”顧銘緩緩收回手,做出奇異舉動,對本沒有思維認知的彼岸花道謝。
話落,顧銘轉身往前走。仔細觀察地勢,這是一條附在懸崖邊上的驚悚小路,上邊是還算平衡的山地,而下邊是幾乎豎直的峭壁,距地超過五十米,摔下去必死無疑。
——很奇怪,我剛才上山走了十分鐘以上,攀爬的高度遠遠不止這些,是我自己對距離概念產生了歪曲?
顧銘搖頭,很快想到之前在漆黑山洞中奔跑時,明顯在走下坡路。應該是在那時,往下跑了很長一段距離,這才慢慢靠近了地面。
眼見著這條小路依舊是往下延伸,也不知道它的盡頭是否是通向地面的另一個出口。總之,必須往前走,找到風雪之後,再去想如何下山的問題。
心頭有了決定,顧銘邁著堅定步伐往前走,因為身體的創傷,導致腳步異常蹣跚,剛走幾步,左腳腳踝傳來劇烈疼痛。回頭看一眼,瞧見被蛇咬破的傷口處,正汨汨流血,依這失血速度,最多五分鐘,自己定會再度昏厥。
沉默中,顧銘乾脆將褲腳撕碎,用布條環繞腳踝用力包緊後,嘗試著抬抬腳,發現並未明顯出血,便不再管它。
往下走了大概十分鐘,路越來越窄,下坡的趨勢依舊,只是離地面更近了,估摸三十米。往上看,能瞧見右上方二十多米高的位置,有一排民房,更上面還有果林,是之前在草坪上看到過的景色;往下看,隱隱能見那一排小山包,分明是離出發原點越來越近了。
顧銘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最開始被誤導了。因為風雪說過,靠近大山之後,大吼一聲她便能聽到,如此反證,她絕對沒去過自己所走的那條狹窄山路,因為太遠了,一般的吼聲根本傳不過去。
由此也可以說明,風雪很可能就在這一片區。
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