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歡病了,這樣一個原本很健朗的小夥子忽然就病了,發燒,頭痛,厭食,噁心,全身乏力。這是很常見的重感冒症狀,而感冒病毒的壽命很短,一般不超過一星期。因此,這種病對身體較好的少年而言,稍微忍幾天就好了。
但一連半個月過去,卿歡沒好。這期間,他輸過液,打過針,吃過藥,也喝過薑湯再把整個人捂被子裡流了一晚的汗。他的病情卻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
在他生病的第三天,去了醫院。起初對他的病不上心的醫生們到後面也變得鄭重起來。他們發現這病似乎並不是他們所熟知的感冒病,很可能是一類未知的病毒。
很早以前,國內鬧過非典型肺炎,其症狀也和感冒病相似。
而今卿歡的症狀會否是染上未知病毒所致?
醫生把這事上報院長,而院長上報縣長,如此層層上報,遲早上報到國家高層機構裡。
卿歡的嗅覺很敏銳,他預感到自己會被隔離,會在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安靜死去。
他的預感一向很準。
所以,他心裡有了恐懼,對死亡的恐懼,想逃,卻連動都動不了。
他生病的第十七天,病情卻詭異的好轉了。他不再頭痛,也不再發燒,身子也變得強健有力了。
遇到此種情況,醫生們瞠目結舌,卻也如釋重負。
當天,卿歡急不可耐地辦理了出院手續,卻沒回學校,而是回了家。
其實他沒有家,幼年時便失去雙親的他不可能有家。
他去了一趟孤兒院,卻發現這裡也沒自己的容身之所,便又回到熙攘的鬧市,獨自彷徨。
下午,他接到千雲舞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邊,她對他非常關切,去換溫暖的同時,卻不忘旁敲側擊詢問一些敏感問題。
比如“卿歡,你的病好些了嗎”,比如“卿歡,你什麼時候出院,我來接你”。
其實早在一個星期前,顧銘,吳瀟,千雲舞,陳小帥四人組團去過醫院。他們買了鮮花與水果,去探病,卻被醫生拒之門外。
醫生的原話是“病人的病情很不樂觀,還可能具備傳染性,暫時不能探望”。
他們四人,沒一個笨人。他們從醫生的話中聽出了凝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也知道卿歡性命堪憂。
可他們無能為力,無法陪著他共渡難關,甚至連一句鼓勵之語都很難傳遞過去。
直到今天,千雲舞終於打通卿歡的電話了。
她的心緒明顯非常激動。她不再是那個演技驚人,處變不驚的可怕女人,變成了憂心夢中男孩,夙夜憂嘆的少女。
卿歡道:“雲舞,我出院了,現在在城裡。”
千雲舞:“那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卿歡很平靜地說:“我不回學校了。”
千雲舞明顯被嚇到了,卻佯作堅強,問:“你怎麼了啊?”
卿歡:“沒什麼。不過是厭倦了學校的生活,不想回去罷了。”
千雲舞:“那好,你若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卿歡,你知道嗎,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卿歡:“你有話想說,現在說給我聽就好了,別來找我。”
千雲舞:“你不想見我?”
卿歡:“不想。”
聽筒裡再無話音傳來,有的只是小聲的哽咽。莫非千雲舞哭了?她那麼聰明,那麼堅強,也那麼深藏不露,她怎會哭?
卿歡掛了電話,再度徘徊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除了漫無目的地走動,再也找不到事做了。
他走著,每當有人與他擦肩,他便屏住呼吸。
他避開人流密集的街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