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的吼聲,就像一道突兀轟擊到顧銘的電芒,那裡邊蘊含著憤怒、悲傷、困惑、質疑……而最多的是期待。顧銘知道,蘇沁期待著自己回頭,期待著自己認真看她一眼,還如以前一樣戲弄她,陪她瘋玩。
顧銘猶記,三年前,“土味老火鍋”店裡,自己與蘇沁、王露一同吃飯,韓貞突兀出現,繼而攪局,導致自己與蘇沁、王露走向陌生。
三年裡,除了偶然的相遇,說幾句出於基本禮儀的招呼之語,顧銘和她們幾乎斷了聯絡。這種僵硬的關係持續的三年之久,昔日的少年、少女也都換了顏容,變成自己眼裡不那麼熟悉的人了。而那一同笑玩的記憶,也該塵封了。
顧銘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她們的關係,已經與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沒多大區別了啊!
可為何,蘇沁如此期待著自己回頭?在這世上,能用這種高亢到幾乎吼破咽喉的聲帶頻率喚某人的人,他(她)的情感也都不摻虛假地融入顫抖的聲線中了吧。
或者說,隨時間的推移,兩者的關係由近及遠,到最後也未能完全斷交,反而促成某種縹緲的情緒。它可以是思念,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祈願,卻不會是忌妒、怨恨、與傷痛等負面情緒。
這一切,都只能證明一個問題,那便是——蘇沁一如既往地喜歡著顧銘!
到此刻,顧銘好像看清了自己,但又有了更多的疑惑。如果說,風雪、韓貞都是瞎了眼,偏偏看中了盡顯平庸的自己,那文雅呢?那蘇沁呢?這世上明眼人多了去了,她們不會都瞎了眼吧?
她們哪個不是才貌出眾,追求者絡繹不絕,有的是優秀的男孩子供她們選。如果她們耳聰目明,有著識人的慧眼,卻都又濾過那些曾活躍在他們眼前的男孩,不約而同傾心於顧銘。那就證明,顧銘身上確乎有著難以掩蓋的光亮。
這光亮是什麼,連顧銘自己都說不出,那些女孩卻能看到,但又不可言傳。或許,就算顧銘親口問她們,她們也只會甜笑著說“因為你是顧銘”吧。
顧銘深吸一口氣,輕輕然轉身,微笑著往蘇沁那邊走去。此刻,他的心如明鏡一般透徹,而這顆心驅使著他再度回頭——縱使身後的女孩早已被世俗汙染,縱使這女孩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縱使這個女孩從未走進過自己的心,自己也必須靠近她,扶住她,替她擦去兩頰的淚痕。因為啊,一個男孩能被一個女孩發自內心地喜歡著,無論她美或醜,無論她貧或富,無論她率性或含蓄,甚至無論她有沒有做過讓人無法承受的壞事,都值得這個男孩認真而溫柔地對待。
蘇沁半蹲在地上,不敢再看顧銘,也害怕周圍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她只能埋著頭哭泣。此時此刻,她的眼淚要比那些金光閃閃的首飾明亮的多。
顧銘走近,伸手往衣服兜裡摸,能摸到的只有手機、煙盒、打火機,摸不到衛生紙。出門不帶衛生紙,這大概是大部分男生的通病,都嫌麻煩,直到真的需要紙的時候,才知道這東西的可貴。
顧銘沒辦法,只得探出手,把手放的比蘇沁的頭還低,再緩緩往上探,直到觸到她的臉頰,再溫柔地擦拭,把她兩頰的淚珠都擦掉。
蘇沁的身子一顫,小心翼翼抬眼,當她朦朧的淚眼看清眼前的顧銘後,她笑了,但眼眶裡的淚卻更多了。
顧銘保持微笑,不管她流多少淚,都替她擦乾淨。
在車輛與行人的交錯間,這過程持續了十分鐘有餘。
蘇沁已經哭腫了眼,淚腺疲乏,終於不再流淚了。而她臉上,從抬眼看到顧銘起,就一直保持甜美笑靨。
顧銘盯著她,也微笑點頭,抓住她的手,把她扶起來。
這時,他們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都是些愛看熱鬧的路人,其中還有不少學生。他們都用奇特的目光打量這二人,很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