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小時的車程裡,顧銘的手機響過兩次,來電顯示是風雪,他沒接。爾後,風雪的簡訊發來了,內容很簡短,寥寥六個字:你確定不回頭?
顧銘盯著手機發呆,在昨天以前,他都日思夜盼著風雪能發來這樣一條資訊。而今,這樣重要的一條資訊,卻成了跳動著的譏誚嘴臉,已經無法做出回覆了。
旁邊,阮小馨看到還未暗下去的手機螢幕,問:“兒子,是因為這個叫‘小雪’的女孩嗎?”
顧銘搖頭:“我的行為,只是單純的不想讀書而已,不因為任何人。”說話時,長按手機的關機鍵,使之徹底沉默。
阮小馨能瞧出顧銘的心思,她不追問,而是提出她心中最關心的問題:“兒子,休學後,今年你還去縣一中讀書嗎?”
顧銘道:“這學期就不去上課了,學期中,想轉校的難度很大。等下學期,辦好轉學手續,我就去縣一中報到。”
阮小馨沒再多語,靠著靠墊閉目小憩。
顧銘盯著她不知何時已經遍佈褶皺的側臉,心裡有了強烈的愧疚感。
六點過到家。
阮小馨去集市買菜,說是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顧銘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床上沉思好一陣,終是平靜走向房間內側的隔層裡。那邊的空間不大,只夠放一個衣櫃。櫃子裡面都是顧銘的衣服,而櫃子下方有兩個抽屜,很早以前,顧銘把一些重要的東西都放裡面了。
這一天,顧銘抽出上層抽屜,盯著裡面的一張明信片和一個粉色口罩發愣。
沉默中,他抓起明信片,用指尖劃過明信片上面的字跡——心有靈犀是存在的,但需要穩定而頻繁的資訊交流支撐,而手機是最便捷的聯絡工具。
這一刻,顧銘想唱歌,唱一首風雪喜歡的《夜曲》,吼一句“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然而,往昔很喜歡大聲唱歌的他,這會唱不出來了。手臂顫抖著,想將手中的明信片以及兜裡的手機一同封存到漆黑的抽屜裡。
可是、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啟了手機,他想看風雪還發資訊過來沒有,或者說,他想在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中,尋求到一絲自己回心轉意的契機。可惜,沉默的手機並未給予他相應回覆,手機信箱裡依舊只有簡短的六個字資訊。
或許,此刻的風雪也已死心,她不會再多發哪怕一個字過來。
顧銘深吸一口氣,再度長按手機關機鍵時,新的資訊卻發來了。
倉促間,顧銘只知道自己收到了很長的一段文字資訊,而這些文字裡,他只捕捉到異常扎眼的兩個字——死亡。
顧銘覺得,風雪提及到了死亡,這條資訊便沒有多的情愫或眷念,有的只是責備、抱怨、與啜泣。
這樣沉重的資訊……不看也罷、不看也罷……
這一刻,顧銘堅定了心念,很平靜地將手機與明信片一同收進上層抽屜裡。
卻不知,隔著一層木板,同樣置身於陰暗、狹小空間裡的護符與手機,會否在夜深人靜時,無聲落淚。
當天晚上,顧銘帶著媽媽新買的那個三星手機去街上的營業廳買了新的電話卡,從此以後,只要他不願意,便沒人能主動聯絡到他。
往後的三天,平靜如水。
顧銘每天晨跑,買菜,做飯,看電視,閒暇之餘陪媽媽聊會天。
稀疏平常,卻又滿載關懷的時光成了顧銘心裡的唯一慰藉。
可是,這一分關懷很快崩碎在冰冷的現實面前。
這一天,阮小馨把顧銘叫到她的臥室裡,兩人坐在床鋪邊進行了一番交流——
阮小馨微笑著說:“兒子,跟媽媽一起去廣元,我們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顧銘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