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八點到中午十二點,顧銘的手機鈴聲響了十二次,全是風雪打來的。
或許正如她所說,“心有靈犀是存在的”。因為詭異的心靈感應,她感到強烈的不安,所以一次又一次打電話給顧銘,想和他說說話,哪怕不說話,只要能接通電話都好。
可是顧銘至始至終沒有接過電話。甚至於,每一次手機鈴聲響起,他都感覺毛躁,因為來電鈴聲會打斷他正聽著的《傾盡天下》。
他知道,他不僅沒能得到蘇沁,也將失去風雪。
因為他是男人了,他要有作為男人的擔當。他不能像一株牆頭草一般,蘇沁要他時,他就貼過去,而蘇沁不要他時,他就回頭找風雪搖尾乞憐。
顧銘的心緒很亂,亂到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可能上一刻腦中的畫面是滔滔奔湧的潮水,下一刻就變成了冉冉升起的殘月。
失去邏輯關聯的思緒,想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除了迷茫,只剩疼痛。
但是,在如此混亂的思緒裡,他仍舊做出了抉擇——他已經決定不再聯絡風雪。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就不解釋了。
到正午時,顧銘的手機再度響起,不再是來電鈴聲,而是qq資訊提示音。
顧銘翻開手機看了一眼,是風雪發來的資訊,就寥寥五個字、一句詩——柴門聞犬吠。
往上翻,還有不少陌生資訊,都是風雪在這幾個小時內發來的。她說,顧銘,你不要這個樣子啊;她說,顧銘,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她說,顧銘,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她的資訊裡有撒嬌,有關切,有焦慮,有不安,還有一點鬧脾氣。
顧銘回覆不了這麼多為什麼,乾脆不去想,卻還是下意識地對出了“柴門聞犬吠”的下句,也就是“風雪夜歸人”。
顧銘打出這五個字時,心頭有了強烈的刺痛感。
從對詩遊戲開始,已有兩月,一共六十多組詩句裡,有一半是風雪出的題。而她出題的方式分外兇悍,宛如一支無往不利的長矛,專選生僻而複雜的詩句。
她的目的是難倒顧銘,想看著顧銘無奈地回覆“我對不出”這四個字。她便可以揚眉吐氣地為顧銘講解這些生僻詩句的出處與含義。
比如: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比如:仙人垂兩足,桂樹何團團;(《古朗月行》的第五、第六句,小學課文只有前四句)
比如: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比如: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她出的題,基本上都是課外詩句,難度不低,如果只讀課本,基本上是一個題也答不出。事實上,縱使顧銘讀過不少課外詩詞,能對出來的也不多。
今天,她一反常態,出了一道特別簡單的題——《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屬於唐詩中最簡單的五絕詩,學校語文課本上的確沒有這首詩,但小時候因自身好學,或父母嚴苛而讀過《唐詩三百首》的孩子,都認得這首詩,大多還能背,畢竟就寥寥二十字。
這樣的題不可能難住顧銘,她出這道題的意義在於別處。
“風雪夜歸人”的“風雪”,恰是風雪的名字。
或者說,此情此景,連此詩的意思也改變了。它的意思可能是“快回到風雪身邊”,抑或是“風雪在等你”。
顧銘沉默,在回覆資訊的一瞬間就已後悔,但來不及了,風雪看到他的回覆了。
於是,她連忙發來資訊:顧銘,你終於肯搭理我了。
顧銘感覺喉嚨有些哽,不知該作何回覆,沉思片刻,終是選擇無視,再度若無其事地聽起歌來。
到晚間,顧銘給蘇沁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通了,另一頭的人卻沒接聽。就如同顧銘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