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過後,國慶將近。
晝夜溫差越來越大,白天照常酷熱,夜晚卻冰涼如水。
這一晚,顧銘又獨自坐在寢室陽臺抽菸。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抽菸不再節制,一支接著一支,無休無止的重複,直到他兜裡的香菸完全燃盡為止。
陽臺總是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但他離開陽臺時,又會仔細打掃一遍,把地上的菸頭與菸灰都清掃乾淨。
這就像老師講課一般,黑板上總會寫滿各式各樣的題,在講題結束之後,又用擦子把它擦得乾乾淨淨。
顧銘不是老師,以他現在的能力,也不夠資格做老師。
他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大學生,一個熱血方剛的少年郎。
少年的憂傷,很多時候是想說,卻又無法宣之於口。
顧銘不知道該吧自己的悲傷講給誰聽,不知道誰能替他分擔這種彷彿永無止境的折磨。
他忽然覺得,能有一個願意聽自己講故事的人,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他也的確很幸運,有個人願意聽他講,只不過那個人遠在千里之外。
濃烈的菸草味道侵蝕了他的神經,他的思緒變得空曠,不復平日的冷靜。
他接到了一個熟悉的電話,按理說這個號碼只在每年的除夕夜才打來。它今天一反常態,在這個平平無奇的日子打來了。
來電的是韓貞。她的笑聲尤為溫潤,像遠山上蒸融的雪。她問:“顧銘,知道我為什麼打電話給你嗎?”
顧銘:“不知道。”
韓貞:“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哥要結婚了,在渝北區辦婚禮,顧恩哥肯定會來,你來嗎?”
顧銘:“我哥沒和我說。”
韓貞:“那你到底來不來?”
顧銘:“不知道。”
韓貞:“你上次說你會帶風雪一起來。”
顧銘:“我這麼說過嗎?”
韓貞:“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莫非你又想食言了?”
顧銘:“小飛哥什麼時候結婚?”
韓貞:“就這個國慶假,你一號過來就好。”
顧銘:“好,我知道了。”
韓貞:“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顧銘:“好像是的。”
韓貞:“能說給我聽聽嗎?”
顧銘苦笑。幸運的人遇到幸運的事,反而覺得自己不那麼幸運。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的確很想找個人傾訴情感,可這個人不能是韓貞。他知道,和韓貞聊自己和風雪的糾葛,對韓貞而言,本就是莫大的諷刺與折磨。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沒問,她沒說。但他知道,她還是無怨無悔地等著他。每年除夕的一個問候,便是最好的證據。
他能說什麼?
顧銘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韓貞,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不會食言,國慶當天一定去渝北區找你。”
韓貞:“風雪是不是做了讓你傷……喂、喂喂?”
顧銘掛了電話,盯著逐漸暗下去的手機螢幕發呆。
他指間的煙燃完了,順手又從兜裡摸煙,可惜他的煙盒裡已經沒有煙了。
正當他原地踟躕,猶豫著出去在買包煙時,一盒煙遞過來了。
史懷瑜走到顧銘面前,非常隨意地說:“我知道你想抽菸,拿去抽吧。我這裡多的是,你想抽多少就抽多少。”
顧銘遲疑片刻,接過煙盒,拆盒子點菸,狠狠吸上一口,平靜道:“謝謝。”
史懷瑜不以為意地笑道:“一包煙而已,道什麼謝?”
他說話時回寢室裡取了一隻凳子過來,翹著二郎腿坐著,說:“你上次不是要講故事給我聽嗎,我現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