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文雅家門口時,顧銘習慣性地摸了摸褲子兜裡,把自家的鑰匙摸了出來。盯著它發呆一會,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忘記找文雅拿鑰匙了。
原地靜站一小會,顧銘決定再回萬澗家,把鑰匙拿到。
事實上,他也覺得莫名其妙睡在一個女孩家裡很不好,哪怕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但是,身處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月黑風高的夜晚,有個屋子睡覺總歸比掛在樹上喂蚊子舒服。
很奇怪,萬澗家裡尤為安靜,顧銘連著敲門好幾次,不見回應。就好似,他來回一趟,這短短十分鐘裡,早一刻還情緒高亢的兩個人都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做了美夢,外界的聲響已經很難驚醒他們。
顧銘心裡升起苦澀感,知道今晚只能找個牆角蜷縮著強撐過去了——活了十多年,露宿街頭的確是頭一次。
他四下掃視,找不到比萬澗家屋簷下更好的露宿地兒,乾脆一屁股坐下,靠著壁頭強行睡眠。
這個過程很煎熬,不僅天涼地涼,不時還有冷風劃過,颳起面板上的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過了多久,顧銘睡著了,夢中也不得安寧。只覺自己身處無盡的黑暗中,侵入血液與骨髓的涼意如浪如潮席捲著。
“顧銘、顧銘……”
黑暗中,顧銘聽到有人在輕喚自己,模糊的意識清醒過來,睜開朦朧的眼,看到兩個大熟人,正是不知何時出現的萬澗與文雅。這兩人都穿的便裝,似乎根本就不曾睡過。
萬澗疑惑問道:“你怎麼睡在這裡啊?”
顧銘揉揉眼,站起身來,苦笑道:“文雅,我忘記找你拿鑰匙了。回來敲門老久都沒回應,知道你們都睡下了,不便打擾,便蹲在這裡將就著睡。”
兩人相視,均忍俊不禁。
萬澗解釋道:“我們不是睡著了,而是不在家裡,就算你敲爛門也沒人給你開門的。”
顧銘就問:“你們約會去了?”
萬澗搖頭道:“別亂想,我們就出去隨便走走,散散步,聊會天。”
顧銘覺得身子有些冷,很不舒服,沒心思去管這倆人幹了些什麼,搓著手說:“先不說這些了。”轉頭看向文雅:“先把你家的鑰匙給我,我有些撐不住了。你放心,我就睡一覺,不會把你家弄亂的。”
文雅靦腆地笑笑:“我家本就沒什麼東西,就算你想搗亂也找不到破壞物件。鑰匙的話,我也沒有,家裡的鎖早壞了,門一直是虛掩著的,你直接推開就行了。”
顧銘聞言,又回想起早前自己去敲她家的門,一敲就開了,當時沒多想,只以為沒鎖,卻不知,是鎖壞了。
此時此刻,他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明明推一下門就進去睡覺,非得沒事找事,跑人家屋簷下受罪。
顧銘不再多語,大步往文雅家跑,抬手把門推開,雖沒燈,卻記得床的位置,三兩步就靠近,躺床上便睡。
這是一張很簡陋的木床,沒有棕墊,只是鋪了一些穀草,再往草上面搭一張棉絮。雖暖和,卻遠沒有尋常人家的軟榻舒服。
此刻顧銘卻不覺得不舒服,反倒像是闖進了暖爐,還殘留著少女的獨特體香,沁心舒爽。
當晨昏交織,天光壓過黑暗,第一縷晨光輕輕灑在大地,新的一天闊步而來。
顧銘醒來,捏一下被蚊子叮了的手臂,翻身而起。
從窗外透進來的日光把簡陋的屋子照亮,顧銘再一次看清這個簡陋的房間。
床上沾了很深汙垢,是顧銘昨晚在地上躺了之後又躺床上附過去的,很難看。
除此之外,整個像腐木一般隨時都會坍塌的房間卻尤為整潔,窗明几淨,幾乎找不到灰塵。
顧銘發現,屋子裡的其他擺設都尤為陳舊,唯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