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邊照片弄好了,顧銘捏著兩張荷葉原路返回,可沒走幾步,就看到迎面過來的韓貞。
“不就摘兩片荷葉嗎,需要這麼久?”
她此刻香汗淋漓,是曬太久太陽了,說話時用纖細手掌扇風,另一手則往前邊伸,要荷葉,動作清雅,又嬌又噌,倒別有一番風韻。
顧銘將荷葉遞過去,若無其事地說:“接天連葉無窮碧,忍不住多看了一會。”
韓貞眼睛一亮,臉上的不滿全不見了,細手往前邊一指,甜笑:“既然蓮葉這麼好看,那我們再回去看一會吧。”
——我是真的嘴欠,找什麼藉口不好,非得說蓮葉好看……
顧銘面上有了黑線,不太想回去,但看韓貞一臉欣喜的模樣,又不好拒絕,只得沉默著往回走。
這個季節的荷葉還不到最繁盛的時候,顏色不深,卻鮮嫩欲滴,葉片不算大,出水也不高,目光透過相鄰荷葉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邊透徹的池水。密集的荷葉中間,偶然夾雜一兩朵淺粉色花蕾,一眼看去彷彿廣袤大海里的紅珊瑚,分外引人。
正是這等粉綠交織的視界中,偶有一陣暖和微風拂過,荷香四溢,蓮葉與花蕾均活了過來,紛紛含笑點頭,鮮活動人,美不勝收。
兩人均撐著荷葉,安靜站在荷塘邊,看滿目絢爛,聽暖軟風聲。有那麼一小會寂靜,懵懂的觀荷人也懂風情,被此情此景所陶醉。
有那麼一刻,韓貞忽然抬手,用荷葉梗去戳顧銘的臉,吐著舌頭歡笑:“顧銘,跟著你走也挺好玩的,我搬家後就再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荷塘。你說,如果把這些小花蕾做成蓮燈,在中元節(七月十五)放於河中,用最虔誠的心去禱告,我們的願望會否成真。”
——這些妹子都把世間看的如此美好嗎?若我沒有記錯,放河裡的那個東西叫河燈,它不是用來許願的,而是用以悼念過世的先祖。原本莊嚴肅穆的活動,怎麼就被她看的如此美好與幸福?
顧銘乾咳兩聲,淡淡說道:“恕我直言,且不說這蓮燈能不能許願,我只相信事在人為。如果你真有什麼願望,做燈放燈這些時間,足夠你好好規劃思考一番。”
韓貞不高興了,抬手去拍顧銘的頭,不過被躲開了,憤憤說道:“你這人是腦袋有問題嗎。放蓮燈這麼浪漫的事情,你覺得無關緊要就算了,非得潑我一身冷水,很好玩嗎?”
顧銘沉默著搖頭,不再和她爭。
兩人又靜站一陣,氣氛變冷了,原本大好的風景變得索然無味。靜默中,兩人都如僵硬的稻草人,死活不願和對方說一句話。
“好了,我們回去吧,現在快十二點了,外公那邊應該釣到魚了。”
顧銘站得腳有些累了,偏頭看韓貞,見她恬靜臉頰上噙著一絲怒意,心想如此僵持下去,天知道她要站到什麼時候。索性鬆口,由此提議。
韓貞咬了咬唇,更不開心了:“你終於肯說話了?”
顧銘道:“不鬧了,外婆腿腳不方便,外公又在釣魚,我們不回去,就沒人做午飯。”
韓貞細長眉梢微微一顫,仔細看了顧銘一眼,試探性問:“你會做飯?”
——我若不會做飯,能活到今天?
有時候,顧銘覺得和這人說話很費勁,老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乾脆就不和她交流了,轉身往外公那邊的池塘走。
兩個人回去時,外公的大水桶裡已經有四條大魚,但他仍在釣,烈日灼灼下,穩如泰山,不厭其煩。
顧銘說:“外公,現在正午了,魚也釣夠了,我們回去吧。”
外公哈哈大笑,抬手收魚竿,將魚線魚鉤繞好,“小貞剛走,我就釣到第三條魚了,看你們在那邊荷塘玩,沒忍心打擾。走吧,回去了,叫你們外婆做紅燒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