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映著她的臉,似森白,又似幽藍,看上去淒厲觸目。
可顧銘看著,偏偏覺得她的臉頰白皙細嫩,吹彈可破。興許是因為她的臉型比較好看,使人往好的方向想。也可能是輕掛在她眉梢上的惆悵,使她有了奇特的憂鬱美。
她的確很惆悵,像是想到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又礙於眼前站了一個陌生男生,不能及時去處理那件事。
顧銘不動聲色,很耐心地等著。他已經瞧出,等不了多久這個陌生女孩便會和盤托出。
可沒有。
顧銘耐著性子等了接近一個小時,這個女孩連嘴唇都沒動過,不只嘴唇,她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沒動過一下。
若非顧銘親眼見她動過,知道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興許會懷疑她是一尊傳神的雕像,雖然栩栩如生,卻不會動,更不會說話。
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呼嘯的風聲與急促的雨聲交織著,電芒一道接一道閃爍。
整個樓層變得明亮了許多,她也變亮了許多。
顧銘盯著她,能看到她分明睜著的雙眼,證明她並未睡著。可這麼久過去,她一動不動,甚至都不因冷而哆嗦或打噴嚏。這太過古怪,不免引人懷疑。
顧銘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
——這個陌生女孩是不是先後受了“鬼魂”與閃電的驚嚇,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了,被嚇死了?
顧銘的心“咯噔”一跳,強忍著不安,輕手輕腳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把身子蹲得比她的身子更低,斜著腦袋看她的臉。
這一張水靈靈的臉頰還帶有屬於活人的血潤,只是她沒動。顧銘甚至能看見她的眼瞳裡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她卻沒動,不知是視而不見,還是她根本就看不見了。
顧銘心慌,秉著呼吸探出手,想探她的鼻息。
顧銘的手剛剛伸出,她卻動了,像是突兀觸電了一般,小手猛地一抬,把顧銘的手拍開。
“你這混蛋!想對我做什麼!?”
女孩雙手抱胸,一臉警惕地盯著顧銘,那目光像尖銳的針,冰冷鋒銳。
確定她還是個活人,顧銘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來。
試想,孤男寡女在大雨傾盆的夜晚同處一簷,結果女的莫名其妙死了,男的必然脫不了關係,就算人不是他殺的,他也有數之不盡的麻煩。
顧銘盯著她,目光變得柔和一些了,小聲說:“我無意與你耗著,你說實話吧。現在下這麼大的雨,天台上並無避雨的地方,我的死黨和一個女生還被鎖在上面,如果放著不管,他們淋雨會淋出問題的。”
女孩抬眼看了他一下,兇巴巴說道:“你還沒說你剛才想幹什麼呢!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我做那事,我就直接把你推樓下摔死!”
顧銘苦笑,解釋道:“美女,我無心冒犯,剛才是無意為之。是這樣的,我見你一動不動,連我走到你跟前也沒反應,就以為……”
“以為我死了!?”
女孩兇了他一下,忽然又埋下頭,小聲說:“算了,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自己找個牆角蹲著,等天亮了我們就能回宿舍了。”
顧銘問:“被鎖在樓上的兩人與你沒關係?”
女孩不說話。
顧銘又問:“如果不是你把他們鎖在天台的,那你鬼鬼祟祟躲在教學樓幹什麼?”
女孩還是不說話。
顧銘苦笑,越發覺得女人是惹不起的生物。這種生物打不得,罵不得,好聲好氣與之交流,換來的還是一連串的冷眼。
她不說話,顧銘不能撬開她的嘴,便只能不說話了。
他想去天台門前看看,問一下吳瀟他們的情況,看他們受不受得了。
可他又怕這女孩趁機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