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過後,氣候越來越冷。雨雪交織,大風呼嘯的節氣裡,整個城市都結了一層銀白的霜。
顧銘已經參與數次報社的徵文活動,他寫了不下十篇文章,但結果沒有絲毫變化,他的文章過不了篩選。
他還沒有放棄。在這個天寒地凍的季節裡,他腦中偶然出現一點靈感,便迫不及待將它寫出來。哪怕那時是風聲透骨的傍晚,他也能頂著半空中就已化開的雪趕往網咖寫作。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終於寫成功了一篇文章,但也僅有一百來塊稿費。
顧銘盯著手機簡訊裡的到賬提醒發呆,他心中沒有成功的喜悅,只有揮之不去的茫然。他漸漸意識到,這麼長時間裡,他做的全是無用之功。因為他的腰包已經空了。這個月月中,他的卡里沒再收到‘歡樂天地’財務室打來的底薪。似乎從程總拒絕他再回去工作的同時,也已完全背棄了當初的帶薪長假許諾。
他再不想辦法掙錢,連隔日的米湯都已沒得吃。
顧銘終於從文字的世界裡甦醒過來。他不再嘗試寫文章,開始找工作掙錢。
臘八節前後,顧銘在中山路的一家檯球館當了陪練。這家檯球館的規模不大,檯球裝置也不顯優越,只能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娛樂場所,比不上專門訓練檯球選手那種球館。
顧銘所謂的陪練工作,其實和球館打雜沒多大區別。在有顧客需要對手陪打的時候,顧銘能摸摸球杆,打打球,其餘時候,他能做的便是洗球,計時,擦球杆,擦球桌,掃地,拖地。
這個工作當然不好,但聊勝於無,至少顧銘每月能領到足夠養活自己的工資。而且他自己也喜歡打檯球,他的球技非常不錯,時常受球館裡的顧客誇讚。久而久之,他還認識了不少性格比較豪爽的朋友。
在球館的顧客比較少時,顧銘經常坐在球杆槽子邊上發呆。他想起了韓貞左手虎口和右手手心的繭。她為了能和他站在同一張球檯前打球,付出了旁人無法理解的努力。
顧銘心裡有些懊悔。他在沙坪壩的那麼長一段時間裡,居然沒有和韓貞好好打幾場檯球。
顧銘的生活漸漸穩定下來。說是穩定,其實就是拾起了昔日無所事事、飽食終日的庸碌日子。
某一天,顧銘在客廳看電視時無意間看到了木緣沂的手。她的手依舊是紅撲撲的,但比以前腫脹了不止一圈,而且還有許多開裂的口子。
顧銘知道,木緣沂在乾洗店裡工作,但乾洗店並非只提供乾洗服務,很多衣服是需要用手洗的。在這個彷彿滴水成冰的季節裡,木緣沂天天都在洗衣服。縱然乾洗店提供熱水,但碰過水的手觸碰的空氣時,仍會有寒意滲入骨頭。
她的手有了凍瘡,變得粗糙晦澀,早已不是以前那雙彷彿碰一下就會破開皮的細嫩小手。
顧銘忍不住勸道:“緣沂,這段時間天氣太冷,長期洗衣服會傷到手。要不你暫時辭掉乾洗店的工作,把手養好再說。”
木緣沂問:“你關心我?”
顧銘道:“是的。”
木緣沂問:“你關心我的方式就是叫我辭掉工作等著餓死?”
顧銘皺眉道:“你以前在‘歡樂天地’工作那麼長時間,莫非沒有存款?連稍微休息一段時間都不行?”
木緣沂道:“我把我掙的錢都打給我爸媽了。他們要供我哥談戀愛。”
顧銘說不出話。
木緣沂忽然問:“若我辭掉工作,你養我?”
顧銘苦笑道:“我養自己都難。”
兩人對視,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沒錢的少年、少女在一起,哪怕他們並沒有戀愛這層關係,依舊抹不去這種無形的尷尬。
錢果然是維持這個世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