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無奈地跟過去抱起他,用胳膊夾住他不斷炸蹦的小腿,眼眶發紅,卻仍柔聲細語地模糊低喃道:「生氣啦?」
藍思初慢慢沉靜下來,大口喘著氣,眼中漾起被背叛了的傷心難過來,道:「你不好!他對你不好,你還喜歡他!」
伶月無奈地看了藍沐秋二人一眼,然後沖他哄道:「可他是我的主子。」
聽到這話,藍思初愈發氣憤,怒道:「什麼主子?這世道就不該有主子。」
吱的一聲,門開了。
武澈白臉色陰鬱,背過頭去,可身上已經換了一件衣衫,瑩瑩白色,飄飄如羽化登仙,負手而立,青絲如瀑布而散落,清雋臉頰上刻著冷淡二字,似剛才低落的模樣從未出現過似的。
「伶月,放下他,過來。」他眼眸冷峻銳利,似是不苟言笑般,一字一頓地道:「我命令你。」
伶月的眸光斂了下,輕聲道:「你說的我都會做的,但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主子,而是因為我在意您。」
然而,他將準備放下藍思初,雲念初卻一把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眼眸含笑,道:「右衛不去,憑什麼啊?」
藍沐秋更是蹙起眉頭,嚴肅地對武澈白道:「澈弟,越是身處險境,越是不該亂了心神,你作為將軍多年,竟不懂這番道理嗎?」
武澈白揚起頭,一副沒有在聽的樣子。
他不怕死,可他怕尊嚴被碾壓在地,他怕生不如死。
活著,現在活著對他來說是一種報復和背叛,若是報仇雪恨,他就得背叛曾經的國家和理想,然後拋棄曾經的一切,讓天下人恥笑,讓死去的娘親恨他,他的娘親不會願意他背叛女尊國的。
若是不報仇,他會恨自己的。
曾經徵戰多年,可他知道,那是值得的,為了伶月,為了娘親,為了聖上,為了臣民,可今日卻突然有人打碎了他的理想,告訴他過去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
一場,被篡改過了的騙局。
藍沐秋大抵是能理解那種感受的,就像她努力多年,自以為可以跳出命運的藩籬,卻不能一般,世間有太多無可奈何的兩難之事了。
伶月見武澈白如此固執冷淡,不免顫了顫喉嚨,最終又抿唇未言。
他沖雲念初搖搖頭,眼眸中沁出淚花,終究是放下了藍思初,聽話地走到了武澈白麵前。
武澈白立於高高臺階之上,足高了他半頭,不由分說地給了他個耳光,冷聲道:「為我做事委屈你了是不是?」
伶月的臉迅速紅腫起來,但他仍搖搖頭,緊抿著唇,眼中波濤洶湧,哭得更厲害了。
武澈白多久沒有打過他了?
自小一起犯了錯,都是武澈白替他頂罪的,從來只對他溫和的笑,僅偶爾一次小時候鬧了脾氣,武澈白吼了他一句「可你是我的人,不準頂嘴」,他傷心得半宿沒睡著覺。
因為武澈白的話分明在提醒他,他是下人,不是獨立的人,當晚他難過得直掉眼淚,武澈白抱住他,道了半晚上的歉意,也再沒說過類似的話。
誰曾想,後來倒是他自己願意當下人,只為了常伴他左右只嘆武澈白心裡沒他。
藍思初人氣炸了,過去就想幹武澈白,還好被雲年初攔了下來。
而藍沐秋更是直接上前去,將伶月拽到了後面,把武澈白揪著領子從臺階上拽了下來,給他了個大白眼。
她拽著武澈白的衣衫,對著慌亂的他怒道:「裝什麼大尾巴狼?」
武澈白被拽得一個趔趄,嚥了下唾沫,不免有些心虛。
不得不說,他有點怕她,自他未成將軍時,是她伴他成長,一路教他,對他來說,藍沐秋亦師亦友,總歸是像姐姐般,大他許多的。
但他仍低低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