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謝悠然和鍾君提了半日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事後她們也見到了那個已然焦頭爛額的司機,當時他車上坐了不少人,多數都上了些年紀的,還有一個是才讀幼兒園的小孩子。
過程如何驚險就不講了,掉下去如何如何幸運地沒有死人謝悠然也不在乎,她只要她爸爸還活著還能恢復就好。那個司機跟她說著這些的時候幾乎是都快要跪下來了,他其實也可憐,不過是鄰里鄉親的抹不開面子給搭一下順風車,也不是專門跑車的,更沒有收一分錢,現在出了事,雖然沒有死人,但治傷也要花不少錢啊,農村裡的收入就那麼些,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了案才好。
謝悠然對這個沒有任何處理的經驗,她只能推給鍾君去處理,鍾君跟那人也認識,還沾著親帶點故的,又是搭的順風車,她能怎麼說?只好擺擺手說:“等你大爺爺醒了再說。”
司機又是道歉又是感謝地走了,謝悠然都有些站不住。她們一路又急又怕地趕車過來,祖孫三個都是又累又餓,謝悠然忙前忙後打起精神安排應付一切,去哪身上都拖著宛妤這個小包袱,累得她真是沒話說。但她不敢擾著鍾君,鍾君以前病過,中風的病受不得大悲大喜的激,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復發。她今日路上的時候就發現老太太臉色很不對,面上的表情不管哭還是笑都有些僵硬了,若是再讓她操心什麼,她真怕她會頂不住。
所以她既要擔心謝嵐山,還要緊張著鍾君,不停地安撫她說爸爸沒事爸爸沒事,小心地勸她吃東西,晚上講得口水都幹了才勸得她去旁邊她已經開好的賓館裡好好睡一晚。
還不敢讓宛妤跟著她,就怕孩子中途一醒來看到她不在就鬧她外婆吵到了她,自己帶著孩子陪在謝嵐山床前就那麼混了一宿。
第二日又是忙上忙下地帶著謝嵐山去做各種檢查,好在他頭天晚上就醒來了,除了痛意識還很清醒,這說明,並沒有傷到根本。
餘下的只是等著恢復就好了。
謝悠然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還不及休息,就發現鍾君果然犯病了。她是早上沒見老太太過來等忙完過去賓館時才發現的,當時她眼歪嘴斜口水橫流,又羞又惱又無助地坐在床上幾乎將一床好好的被單都要絞破了。
謝悠然自然又是好大一回驚嚇,忙忙把她帶到醫院,幸好這回只是顏面神經崩潰,都不用住院,吃點藥做做復健就好了。
但自此什麼事都不敢煩勞她,謝悠然等於一個人要照顧三個人,還得應付聽到訊息過來探望的鄉下的親朋好友以及謝嵐山教的學生的家長們,人群走馬燈似的來,她笑著接住又笑著送走,把她這輩子沒跟人打過的交道都要打完了。短短几日,才長出來的一點小肉又退了回去,瘦得整個人“就像是一塊風乾了的羊肉”。
這個話是鍾君說的,那時候謝嵐山已經好很多了,不會再每天晚上疼到睡不著覺,鍾君也恢復一些了,除了眼睛還有些斜、舌頭有些木以外,嘴巴那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明顯的症狀了。老伴沒有大事,自己也恢復了她老人家心情才終於好起來了,坐在謝嵐山的病床前,一邊看著女兒給老伴打水擦身一邊還能心疼地調侃調侃她。
調侃完後她還頗欣慰地跟謝嵐山說:“我們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這次出這麼大的事,她不但一個人挺過來了,而且還從頭至尾都沒有哭。”
謝嵐山聽了居然還微微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的模樣。
謝悠然哭笑不得。宛妤在邊上揪著葡萄餵了自己喂外婆,餵了外婆喂外公和媽媽,忙得不亦樂乎時聽到外婆這麼說只覺得很奇怪,奶聲奶氣地往謝悠然嘴裡餵了一顆後問:“怎麼,媽媽還沒長大嗎?我以為她已經很老了呀。”
鍾君聽得忍俊不禁,點著小外孫女的腦袋笑罵說:“說誰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