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山聞言,好似鬆了一口氣,說:“你能這樣想就好。其實,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呢?你真死了,傷心的能有誰?那些已經不珍惜你的人,你死了,他們照樣過得瀟瀟灑灑,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謝嵐山終究不是鍾君,他說不出太刺耳的話來,就是那個人,怕刺激到女兒,他也不提。
謝悠然收了這好心,點點頭。
從鍾君的病房裡出來,謝悠然感到一陣炫暈。
這應該是失血後的後遺症,但她並不太在乎。謝嵐山說他們去得還算及時,但凡再晚一點點,估計她和他們,就要天人永隔了。
說這話的時候,謝嵐山有一種掩不住的後怕。
還好她只是割脈,只是喝了藥,如果是跳樓,怕他們趕得再快,也拉她不及。
就是謝悠然,這一刻,也是這樣想的。當時,她只是想死在那房裡,讓宛南平知道後,就算不能讓他傷心,也要讓他嗝應很久。
宛南平是她的丈夫。
當然,很快就要不是了。
三個月前,沒有半點症兆,他借一件小事跟她吵了起來,然後直言說,他要離婚。
她當他只是氣極說說,沒當回事。
誰知道,三個月後,他直接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她一向以夫為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宛南平會不要她。接到法院傳票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要瘋了,第一次出庭,她光記得哭。
哭,哭,哭,流不盡的眼淚,卻喚不回那人的半點憐惜。
他舉出貌似鐵一樣的證據,說她出軌,有外遇。很多很多的照片,她辯白無用,照片不會說話,也不會替她講出那些背後的故事。
然後,他把孩子們從學校接走,從此不讓她跟她們見面。
要見面唯一的條件就是,離婚。
他都做到這等地步了,她卻還幻想著用死亡讓他記住自己,讓他後悔,讓他傷心。
現在想想,謝悠然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的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搭到哪一根線上,以至於讓她相信,她死了,他會傷心,會難過,會後悔!
謝嵐山說,自殺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沒錯,是這樣啊,為什麼不死一次,她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謝嵐山跟著走了出來,他也是給嚇怕了,抓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問:“是要回病房嗎?”
謝悠然搖了搖頭。
謝嵐山立即杯弓蛇影般緊張起來:“那你要去哪裡?”
“回家,替你和媽媽取些衣服過來呀。”
謝嵐山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一片狼汙,上面有汗跡,有血印,還有謝悠然嘔吐的剩餘物。因為神經太過於崩緊,以至於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是有多髒。
謝嵐山不禁有些汗顏,但他堅決地說:“你回病房,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了。”
“可是,你要陪媽媽呀。”謝悠然眨眨眼睛,輕聲說,“我都沒事了,不過是回家拿幾套衣服,坐車去坐車回的,沒什麼。”
謝嵐山仍是不依。
謝悠然就說:“爸爸,你還是不信我嗎?”她嘆口氣,“我是很懦弱,但不代表,我就有勇氣死第二次。”說著,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陪著媽媽,她要是醒來,告訴她,她女兒活明白了。”
她說得太堅定,謝嵐山只好依了她,卻一直將她送到醫院外,看著她上了車。
車子滑出老遠,謝悠然回頭,還可以看到父親站在醫院門口,萬般不放心地看著她。
她忍不住又落了一串淚。
她很不想哭,很想堅強一點,可是,不知道是眼淚太淺,還是現實太傷感,讓她總是忍不住。
就像她忍不住,在車子行過一段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