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年一愣,拉著楊恪走過去,看見樓邊還放了一塊簡介樓來歷的大理石牌,寫此樓建於一四年,為德欽集團董事長楊忠贇捐贈。

楊忠贇特意為三文中學提了兩句字,勉勵學子好好學習。

鬱知年讀罷,轉頭看了看楊恪,像在觀察楊恪,怕楊恪不高興。

實際上楊恪並沒有什麼感覺,無論如何,楊忠贇捐贈大樓,對於學校來說都是好事。兩人站了一會兒,楊恪坦誠地對鬱知年說:「我很久沒想起他了。」

如今楊恪憶起楊忠贇,大多都是他病重時的面容。

楊忠贇晚年被病痛折磨,楊恪每一次去看他,他都愈發痛苦和瘦弱,一點一滴地失去從前的威嚴、失去自理能力,變得更加古怪,疑神疑鬼、風聲鶴唳。

楊恪有時與他對峙,也有時沉默待在他的病榻邊。

楊忠贇的裝腔作勢、偽善、私下的怪異和控制慾橫貫楊恪的幼年和青春期,像一道延綿不斷的陰影,總是讓楊恪壓抑、無力,因而對楊忠贇有無際的憤怒、慣於封閉自我。楊忠贇的自私自利毀了鬱知年奶奶大部分的人生。

但也是他的病態和執念,將鬱知年從三文找了出來,帶入楊恪的生活。

沒有誰的人生是完全沒有阻滯、全然平順的。

在偏遠的山城學校的德欽多媒體樓前,楊恪發覺,長大成人後,自己不知何時已能夠坦然地接受楊忠贇具有的慈善舉動的事實。

或許是因為鬱知年的可愛,因為鬱知年記在紙頁的告白,鬱知年的甜蜜、勇敢,甚至因為鬱知年的膽怯,因為鬱知年那些讓楊恪曾不想確切承認喜歡,卻難以抗拒的每一件舉動。

因為楊恪確認自己是自由的,因為楊恪伸出手去,摘獲鬱知年像小鳥一樣新鮮和活潑的愛,所以不再拘泥於過去,與少年時的反叛和解,變得平靜。

鬱知年靠在楊恪身旁,過了一會兒,對楊恪說:「我也很久沒有想了。」

「好像過去很久了,」 他伸手碰了碰牌子上的字,輕快地說,「想起高中都很像那種從電影裡看到的畫面一樣,不太真實。」

因為才生了一場病,鬱知年的手像更瘦了一些,指尖點在大理石上,又轉過頭看楊恪。

天上的太陽被雲遮住了,光線顯得陰沉,但鬱知年的眼睛很亮,他說:「我剛到寧市的時候你很兇。」

楊恪忽然想起在俱樂部韋馳說的話,問鬱知年 「是嗎」,又說:「我前幾天碰到韋馳,他說你那時就說喜歡我。」

鬱知年愣了一下,很明顯變得慌張,說:「我沒說過。」

「說別人和你表白,你說有喜歡的人在追,」 楊恪看著他,故意地問,「不是我難道是別人?」

鬱知年必定沒有想到如此遙遠的舊帳會被翻出來,表情心虛得要命,眼神遊移著否認 「沒有」,又小聲說 「哪來的別人」。

楊恪扣著他的下巴,逼問他 「怎麼追的,我怎麼沒感覺你在追我」。

鬱知年看著楊恪,支吾一會兒,才說:「我隨便說來拒絕別人的,哪裡敢追你。」

「我那時覺得你能一直把我當好朋友就很不錯了。」 他移開眼神,對楊恪說。

他垂著眼,很輕地拍了拍楊恪扣他下巴的手背,說痛。

楊恪鬆開力氣,吻了鬱知年。鬱知年的唇舌柔軟濕潤,溫順地迎合楊恪的吻。他是楊恪唯一的珍寶。

他們又在三文住了兩天,楊恪把鬱知年送回了宕莊。

接下去的兩個月,他們在斷續的訊號裡,確認了婚禮的日期,也定下了婚禮的方案的名單。婚禮會很簡單,來的都是重要和熟悉的賓客,由於一月很冷,婚慶計劃玻璃房封起來,繞許多彩燈。

鬱知年看了效果圖,覺得很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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