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邵心中漸漸沒底:“先,先生……?”
“這就是你寫的詩?”
顧邵點了點頭。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吶!”秦先生撫著胸口,不住地吸氣。混賬的東西,他的老臉都被他丟盡了。
一個讀書人,淨想著這些阿諛諂媚,旁門左道,真是不知羞恥。
秦先生忽然一愣,腦子裡想到了昨兒那些友人看他的目光。原先還以為他們那是羨慕,如今想來,那竟是赤裸裸的鄙夷啊!
“我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混賬玩意兒!出去,今日別讓我再見到你!”秦先生生怕自己氣狠了,說出什麼粗鄙之語。
顧邵嘿嘿一笑:“那我回上棗村?”
“滾去縣衙抄邸報去!”
“抄不完就別回來,滾!”
一聲怒喝之後,顧邵成功地滾了。走出院子之後,還依然能聽到秦先生氣急敗壞的怒吼。
顧邵摸了摸鼻子,至於麼?他好歹也拿了頭名啊。
縣衙離秦府也沒有多遠。大概是杜縣令提前有了交代,是以顧邵過來之後,縣衙那邊的人非但沒有攔著,反而客客氣氣地將他領了進去。
縣衙裡頭的邸報多得能塞一屋子了,只是顧邵只要看這兩年的就好,所以衙役從裡頭取出來的,累起來也不過就只有小桌子那麼高。
顧邵看得雜書多了去了,見到這些邸報也不覺得有什麼。
只是旁邊的衙役看他面不改色的樣子,心中卻嘖嘖稱奇,這麼多邸報,竟然真的能看得下去,讀書人果真與他們不一樣。
這一下午,顧邵都待在縣衙裡頭。
說實話,想想昨兒杜縣令對他的態度,顧邵還以為今兒會有點不一樣呢,說不定回去的時候還能看到杜縣令本人。
可最終證明是他自己想多了,自始至終,顧邵也沒有看到杜縣令的人。
回去之後,顧邵才自嘲地笑了笑。他這是在瞎想什麼呢?自視甚高了吧?
人家可是縣令老爺,能讓他進縣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待顧邵回去了,秦先生的火氣也散的差不多了。
學生畢竟是自己的,丟了人也沒法兒一棍子打死呀,秦先生除了受著還能怎麼樣。
況且如今都快要到鄉試了,作為一個準考生的老師,秦先生還是會多多少少顧忌一下顧邵的心情的。
所以這一茬,便這樣重重地拿起,輕輕地放下。
不過,該有的教訓還是少不了的,秦先生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跟顧邵說明白了什麼是讀書人的風骨,什麼是剛正不阿,什麼是浩然正氣!
顧邵聽得認真,實則一個字也沒有放在心上。嚐到了甜頭後,他更捨不得拍馬屁這個本事了。
能拍為什麼不拍?他不僅要拍,拍完拍得天上有地上無,拍得絕無僅有,只有這樣才能讓人看得開心,聽得舒心。
接下來的一個月,顧邵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秦府和鄭府,顧邵還得分出一點時間去縣衙。
期間,顧邵也沒能看到過杜縣令。
一開始顧邵還懷疑這杜縣令是不是躲著他?後來一想,這念頭著實荒謬,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縣令,怎麼可能故意多躲著他,約莫只是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也不會刻意地去見他罷了。
這麼一想,顧邵也就徹底放開了。
看邸報的作用,還是極為明顯的。大半個月後,鄭遠安對著他的策論題,總算是停止了挑三揀四。
“尚可。”鄭遠安道。
坐在旁邊的秦先生和顧邵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顧邵更是興奮,畢竟在秦先生那兒他還能得幾句誇獎,但在鄭先生這兒,往往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想要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