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只是到今日正是開考,才終於露面。主考官四人,同考官十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考場走到了席中。
顧邵在他們路過的時候,留心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發現,這裡頭還有一個他認得的!
是王翰林。
王翰林也看到了顧邵,只不過是餘光掃了一眼,並沒有放緩腳步去注意什麼,更沒有特意往他這邊看,仍舊是腳步匆匆,一晃而過。
顧邵卻覺得挺好的,彷彿找到了當初考鄉試的感覺。而且,主考官裡頭有一個他認識的人,這感覺著實不錯了。
考官入場之後沒多久,會試第一場便正式開始了。
第一場考得是經義。
顧邵對這些早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且不論是秦先生鄭先生還是晉安先生,都會拿這些東西考他,問得一個比一個細緻,顧邵便是想忘記也不能。
他拿到試卷之後,掃了一眼題目,心中便已經有數了。
和他平時做的題目都差不多,既如此,那就照著平時做的寫唄,還能怎麼辦?
不過,場中不少舉子卻在看到題目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經義兩字,聽來雖短,可是想要琢磨透卻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跟著不同的先生,治的經也不同。
有人擅治《詩》,有人擅治《書》,而五經之中,尤以《春秋》最難治。有些人讀過四經,卻偏偏在《春秋》栽了跟頭,琢磨不透。或是抱著僥倖的態度,以為會試不會涉及,便不肯用心去學。
然而今日會試考題,恰恰就是出自《春秋》。
這可就叫人為難了。
第一場的三日,一晃就這樣結束了。出考場時,眾生相都在裡頭,有人一臉忐忑,有人已露絕望,有人卻能沉穩安然。
不過,不論心境如何,腳步虛浮的都是大多數。畢竟在貢院裡頭關了這麼久,裡頭吃睡又都不好,最折磨人不過了。身體好的還能挨一挨,身體不好的只差沒死在號房裡頭了。
打從裡頭出來的,許多都是一臉菜色。
明嘉郡主早早地就守在貢院外頭,她擔心兒子,所以要頭一個過來看。
等了許久,貢院裡頭的舉子出來了一波又一波,愣是沒看到她兒子的人。明嘉郡主擰著眉頭,正打算派人過去問問,便看到不遠處忽然出來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看清之後,她攥緊了手心:“伯琦!”
來人可不正是她兒子麼。
明嘉郡主趕緊帶著人迎了上去。後頭的小廝立即扶上了看上去虛弱至極的公子,旁邊那一個也趕緊伸手,將衣裳搭在周伯琦身上。
“我的兒,在裡頭可是受了大罪了。”明嘉郡主看著兒子蒼白的臉色,說不出的心疼。要是可以,她也願意讓兒子受這份罪。
她兒子自小就金尊玉貴,何曾受過這樣的苦,無奈這科場沒有什麼尊卑之分,再高的身份,也還是要進貢院,還是要忍受著十來日的苦日子。
周伯琦搖了搖頭,撐著身子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些累罷了。”
在號房裡頭坐了三日,每日都要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才能寫得盡善盡美,精神耗費得太過,這才有些虛弱。
明嘉郡主聽了兒子的話,趕緊道:“累了?那趕快回去,回去好好歇歇。”
一行人攙著周伯琦朝著郡主府的馬車走去,才沒走兩步,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後面走過來,與他們擦肩而過。
貢院外頭,驟然看到一個腳步輕快,渾身洋溢著舒爽二字的背影,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不合時宜到,有些欠揍了。
明嘉郡主盯著那背影看了一下,突然反應了過來這人是誰。回頭再看臉色不佳的兒子,明嘉郡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周伯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