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金毛獅子魚、醬釀大烏參、富貴丸子、神仙無骨魚,均被御膳房看中,準備獻給皇上,入皇家食譜,這是賞賜,你們謝恩吧。”話落把一枚玉如意遞了過去。
那玉如意只巴掌大小,水頭也不足,顏色更稱不上豔麗,若不是刻了“敕造”二字,當真是丟在大街上都沒人要。但僅憑這兩個字,裘小廚子就不得不跪下磕頭謝恩,心中再屈辱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林淡跟著跪下,嘴角卻盪出一抹諷笑。自從嚴朗晴當了御廚之後,便時常為皇帝尋訪民間美味。誰家菜館做的菜好吃,口碑超群,她便把這家菜館的菜推薦給皇上,然後錄入皇家菜譜。
被她選中的廚子原本還誠惶誠恐十分感激,到後來卻發現——那道菜既做給皇上吃了,他們便不能再拿出去賣,否則就是大不敬之罪。廚子研製新菜,往往要經過幾月甚至幾年的苦心鑽研。可她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別人的心血全部剝奪,還斷了別人的財路,與土匪沒甚兩樣。
林淡知道嚴家人都是些什麼德行,故而也不驚訝或氣憤,站起身後徐徐道:“勞煩這位公公給嚴御廚帶個話,就說林淡回來了,想與她再比一次了卻前塵。她聽了自會明白。”話落遞了一張大額銀票。
年輕男子似乎與嚴朗晴十分熟稔,竟不要銀票,而是蔑笑道:“你與嚴御廚的事,我曾聽她親口說過。當年你不如她,眼下你二人已是雲泥之別,更何談重新比過?”
“那你就告訴她,這四道菜均是我的作品,與橋園飯莊無關,想要菜方便來南城找我,若是怕了,這事就作罷。”林淡神態自然地收回銀票,嗓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這四道菜是你做的?”年輕男子也是從御膳房出來的人,廚藝和味覺都不差,方才已經在前堂嘗過四道菜,自然知道林淡的廚藝究竟達到了怎樣的程度。她的刀功、火候、調味,均已是頂尖水準,比起御膳房的廚子也不差。方才他敢說“雲泥之別”四個字,這會兒卻張不開口了。
“自然,”林淡點頭道,“煩請公公幫林某帶個話。”
年輕男子深深看她一眼,甩袖而去。裘小廚子這才回過神來,驚歎道:“師傅,您竟真的與嚴御廚有仇!您使出渾身解數幫橋園飯莊研發新菜品,就是為了引她出來?”
林淡摘掉沾滿油煙的頭巾,輕笑道:“有仇是真的,卻並非使出了渾身解數。她出招,我接招,僅此而已。世間美味千千萬萬,只四道菜,又哪裡算得了什麼。”
裘小廚子把她送上車,真心實意地道:“師傅,我覺得您比嚴御廚強。您捨得把一身絕學教給別人,那嚴御廚卻只會掠奪別人的心血。無論是做菜還是做人,她都不如您。”
林淡用指關節敲了敲裘小廚子的腦門,這才笑著離去,抵達南城,卻見三岔口衚衕圍滿了人,裡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哭聲,還有圍觀者竊竊私語道:“萬沒料到這家菜館的老闆竟是那等欺師滅祖之輩,連師父的棺材錢都貪!”
“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那小老闆整天笑眯眯的,內裡不知道多狠毒呢!她們娘倆年紀輕輕都守了寡,這是遭報應了吧?”
“是啊,年輕寡婦能把生意做成這樣,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髒,真髒!”
聽到這裡,林淡不用問也知道,嚴家人定是故技重施,跑上門打鬧來了。她迅速擠開人群,果見齊氏頭髮亂糟糟地坐在地上,臉頰和脖頸處均有抓痕,應該是和別人動了手,傷著了。放在門口的瓦罐被打碎,滷汁灑了一地,滷味則被看熱鬧的人哄搶一空。店裡的桌椅也缺胳膊少腿,小竹和芍藥幾個正在清掃,身上都帶了傷。
十年過去,嚴家人還是那般蠻橫,愛把人往絕路上逼。可林淡卻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林淡。她無視眾人指指點點的非議和輕蔑質疑的目光,把齊氏扶起來,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