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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我下去看看。”文佳木慌里慌張地朝施工電梯跑去。
“慢點,別跑!木木你別急!你抓著欄杆!這個腳手架搭得很有問題,杆繫結構都出錯了!它是很不穩定的。”葉淮琰的嗓音裡帶著微微的顫抖。
林毅墜樓的場景他透過攝像頭也看見了,他難以想象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木木身上,自己會是什麼感受。
恐懼攝住了他的心魂,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裝在安全帽上的攝像頭跟隨電梯的下移拍到了更多腳手架,葉淮琰定睛一看,眉頭不由皺得更緊。張莊工地的亂象遠遠超出了他之前的設想。連個腳手架都搭不好,又怎麼能蓋好高樓大廈?
林毅被送去了醫院,下午五點多,滿身鮮血的林虎回來了。他原本是個極冷硬的漢子,喜樂從不表露在臉上。可是眼下,他卻紅了眼眶,摘掉安全帽狠狠砸在地上。
“張泉,我日你全家!”剛走進工地大門,他就衝上去,揪住了矮胖負責人的衣領。
木木站在人群裡觀望。
“他媽的,林毅摔得腦漿子都出來了,你才給我五萬塊醫療費!你知不知道他光是動手術就要十幾萬!張莊那麼大的工地,你連十幾萬都拿不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們幾個給林毅湊夠了錢,他今天就死了!我日你!你們平時貪起來幾百萬幾百萬地拿,你們——”
林虎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張泉指使幾個工友把他的嘴捂住了。
“林虎,你不想幹了,你的那些老鄉還想幹呢。他們今年能不能拿到工資就看你了。”張泉話裡有話地說道。
與林虎一起來找張泉討公道的那些工友臉色難看了一瞬,然後就都反過來勸林虎不要再鬧。他們辛辛苦苦幹一年,等的就是拿到工資回老家。老家有他們的妻兒父母需要養活。
林虎瞪著血紅的眼珠看了張泉好一會兒,然後才被幾個工友半拖半拽地弄走了。
透過針孔攝像頭看見這一幕,葉淮琰馬上聯絡記者去醫院探查林毅的情況。把這件事曝光出去,一來可以幫林毅討到醫療費和賠償款,二來也可以藉此撕開張莊工地一切亂象的口子。
然而記者趕到的時候,林毅已經轉院了,據說傷勢很嚴重,要去更大的醫院動手術。
記者問醫生林毅轉去了哪兒,醫生卻說不知道。
葉淮琰只好去問林虎。
得到訊息,林虎也是懵的,來來回回打了好幾通電話才問明情況,然後就哭了,眼淚鼻涕刷刷地流,渾身都在顫抖。
“他媽的!林毅根本就沒有轉院!他放棄治療了!”林虎狠狠捶打桌面,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給他端水的文佳木啪嗒一聲摔碎了手裡的玻璃杯。
“放棄治療了?不是說你們湊夠了醫療費嗎?”文佳木下意識地看向葉先生。
葉淮琰立刻握住她冰冷的手。
“是,我們是湊夠了醫療費,然後我就回來找張泉拿錢。我怕那點錢不夠。就在我籌錢的時候,張泉把林毅他爸接來了。那個窩囊廢!老婆跑了他就天天喝酒,喝醉了睡在馬路中間,被人壓斷了腿,人家賠給他的錢,他拿去給小三,小三捲了錢也跑了!他就是個窩囊廢!他聽說林毅就算動了手術,腦子可能也不好使,走路還會打晃,他媽的,他就說不治了!直接拉回去等死得了!張泉賠給他五萬,他就簽了免責書,又拿走了我們湊的十幾萬手術費,他帶著林毅跑了!他媽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爹?這是畜生吧?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打死他!”
林虎捏著硬邦邦的拳頭,一下一下捶打桌面,竟然三兩拳就把桌子捶塌了。
文佳木聽哭了。她知道世界上總有一些父母是不愛孩子的。葉先生也曾遭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