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木找遍了病房也沒找到母親留下的遺書。她就那麼毫不留戀地去了,未曾想過為了救治自己,女兒欠了多少債,求了多少人,磕了多少頭。
文佳木付出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空。這個幼時便拋棄過她一次的母親,在她長大成人之後又狠狠將她拋棄了。
文佳木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母親為何要那樣做。難道她看不見女兒的付出嗎?難道她聽不見女兒的哭求嗎?難道她感受不到女兒的辛苦嗎?
為了救她,文佳木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抵,可她說走就走,一句話都不留。
為母親放棄了讀研的機會,又為母親與男朋友分手,還為母親借了一輩子都還不清的高利貸,文佳木顯然已走到絕境。
母親的離開,帶走的是她全部的希望。
沒有辦法從絕望裡走出來的文佳木於某個深夜,站上了一座大橋的橋欄,準備縱身一躍。
就在這時,葉先生開著車從橋上路過。他剛加完班,俊美的臉龐帶著深深的疲憊。他不太擅長安慰人,於是只能用低沉的嗓音問道:“你有遺願嗎?有的話我幫你達成。”
遺願?這個帶著誘惑力的詞彙,讓文佳木縮回了腳尖。
她認真思忖片刻,說道:“我想看一次日出。”
找個僻靜的角落,默默地看一會兒日出,不用思考學業,不用擔心生計,不用牽掛母親,就那麼放空,徹徹底底地放空,然後把疲憊的身體沐浴在溫暖的晨曦中,做一次完全的淨化。
對於那時的文佳木來說,這樣的遺願堪稱奢侈。
但葉先生幫她實現了這個奢侈的願望。
他帶她登上佛陀山,於微涼的晨風薄霧中欣賞瑰麗的日出。
當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文佳木臉上時,葉先生忽然說道:“如果你已經死了,而你母親還活著,她站在這裡看日出,你的靈魂漂浮在她頭頂,你會對她說什麼?”
文佳木愣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想對她說——請你好好活下去。”
話音未落,她的淚水便掉了下來。
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葉先生點點頭,語氣溫柔又篤定:“陽光落在臉上是不是很溫暖?那或許是你的母親在吻你。相信我,如果你母親的靈魂在這裡,她也會對你說同樣的話。”
他專注地看著文佳木,徐徐說道:“請你好好活下去。”
這句話從葉先生的口裡說出來,比任何人的安慰都更有力量。只因這句話,文佳木一下子就從絕望的泥沼裡掙脫。
她仰起臉龐,迎接溫暖的陽光,想象著那是母親在親吻自己,然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下山之後,她打消了自殺的念頭,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由於母親沒有動手術,她借來的錢大部分都還了回去,剩下的一些她準備日後慢慢還。
她去葉氏應聘,求職的當天幸運地遇見了葉先生,而葉先生卻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後冷漠地走過。
她以為葉先生看不起懦弱的自己,所以選擇無視,卻原來事實不是這樣的。他假裝不認識她,也假裝忘掉了那個糟糕的夜晚,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那段經歷,為一個脆弱的女孩保住了最後一絲尊嚴。
他的冷漠和疏離,其實是一種護衛。他的溫柔像霏霏細雨,是潤物細無聲的寂靜。
文佳木垂下頭,嗓音沙啞地說道:“……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和葉先生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看我可憐,在幫我。”
貝琳娜緊繃的面容緩緩放鬆下來,眼神也不再那麼具有敵意。
“原來是這樣,抱歉,我不應該懷疑你們。”貝琳娜靠向椅背,笑著說道:“我媽媽和淮琰的媽媽是多年好友,目前她們兩個正撮合我跟淮琰。我對淮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