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真正的親情是怎樣的,真真正正體會過、經歷過,所以從來不能認可季萱這個人,不能認可她的行徑、做派。
今日是出嫁之日,卻已換了容顏、改了身份,母后便是在天有靈,怕是也認不出,胞弟更是無從知曉。
他們的心願實現了,但是她只能緘默,無從相告。
這些終究已成過去,終究是要放下。
她希望,今日是與簡讓最好的開端,餘生能與他享盡人間喜樂。
下午,簡讓來迎娶,陪同的人是傅清暉及其三個好友。
花轎在鞭炮齊鳴聲中離開歸雲客棧。
路上一如季蘭綺說過的,有居民攔路討要封紅,平添一份喜氣。
鍾離嫵這邊早已有所準備,簡讓那邊亦如此。由此,在金珠銀珠落地、封紅紛飛路上的情形中,花轎抵達簡宅門前的時候,恰好是吉時。
鍾離嫵下花轎的時候,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攜了她的手。
她不由掙扎——哪有直接手拉手的?蘭綺分明說過,新郎要用紅繩引著新娘入內。
簡讓不放開。
掌中的纖纖素手,在這一日握住,亦是握住了他們餘生的光景。
鍾離嫵站在原地,和他僵持片刻。
圍觀的人們竟是齊聲喝彩。
鍾離嫵汗顏,到了還是依著他,與他攜手步上鋪著紅毯、直達喜堂的路。
拜過天地,簡讓挑落意中人的大紅蓋頭,讓她的容顏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滿堂的稱讚、驚歎聲中,他們充耳未聞。
片刻的對視,鍾離嫵在他眼中看到的是脈脈溫情,目光悠遠、深邃,含著喜悅。
好吧,原諒他之前的自作主張了。她腹誹著。
坐過新房的床,天色已是暮光四合。簡讓與她去宴席間敬酒。
需要敬酒的有兩桌。
“行麼?”簡讓在路上柔聲問她。
“照風俗來,我可以。”她說。
“看情形。”
接下來,情形挺順利,給景林、傅家四兄弟、餘老闆等等敬酒之後,也有趁機起鬨的人,被簡讓攔下了。
鍾離嫵順順利利地脫身離去。
可是,她還是醉了。
自幼習武,每日再辛苦,於她都是微不足道。致使她醉了的,大抵是先前想到母后、胞弟的緣故。
人最不瞭解的是自己,觸動愁腸時不肯承認,身體卻會最為清楚的表現出來。
夜深時,簡讓回到正房的時候,鍾離嫵已臥在床上,昏昏欲睡。
他怎麼打發喜娘、丫鬟離去的,她並不是很清楚,頭腦昏昏沉沉,困得厲害。有所覺的時候,是他已沐浴更衣,將她攬入懷中。
“阿嫵。”他喚她。
“嗯?”她有點兒恍惚地抬眼看著他。
“怎麼了?”他啄了啄她的唇,“打蔫兒了。”
鍾離嫵不自主地笑了,“誰說的,只是乏了。”
“這怎麼說?一刻值千金,你打算睡過去?”他摩挲著她的唇。
她則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伸出一根手指,“一刻鐘。讓我睡一刻鐘。”
“……”簡讓啼笑皆非,旋即身形翻轉,低頭索吻,“有本事就睡給我看。”
濃濃的倦意、炙熱的親吻,讓她身體乏力,心尖卻在打顫,睡不成,也不得清醒。
“阿讓,”她別轉臉,無奈的摟著他的脖子,無力地抱怨,“成親不就是還有好多年要一起過麼?你連一刻鐘都不給噯。小氣。”
“你怎麼就不反過頭來說呢?還有很多年一起過,你連這一刻鐘都捨不得?”
“一刻鐘就能完事?”她心無城府地問。要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