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飛卿攜了她的手,“到最後都做了閒雲野鶴,這一點挺神的——你這樣安排的時候,怎麼想的?”
“我就不需說了,至於你,我就是知道。”
董飛卿側頭看住她,“說點兒我能聽懂的話。”
蔣徽輕笑出聲,“我私心裡憧憬一下不行麼?——有一個人,在一些年之後,與我不期而遇,重拾年少時的兄妹情分也好,重新做友人也好。那時就是這麼想的,再多的心思,沒有,沒必要。”
沒必要展望,還沒如願離開,心跡尚未明瞭。
“明白了。”他笑微微的凝視著她,“那時,只是開始。”
“嗯。”
那麼美的開端,她卻不肯主動提及,由著他捧著她的話本子看了那麼久。
不會點破,生怕在他感情裡佔上風。
他唇角上揚成愉悅的弧度,閒閒地說:“日後,不用花心思送我任何物件兒。”
話題突然跳轉,她不明所以,“嗯?”
“我已經收到了最珍貴的。”他說。
蔣徽對上他視線,綻出甜美的笑靨。
廖碧君失聲痛哭了一整夜。
沒有人規勸。
到早間,闔府的人都是昨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好像蔣國燾並沒回來。
蔣翰沒來內宅給長輩們請安。伯父、父親的規勸、訓/誡、命令,讓他誠惶誠恐,自知再沒別的選擇。
父親走後,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在書房裡悶頭寫認錯的文章。起初出於習慣,逐字逐句地斟酌、推敲,後來回過味兒來:都到這時候了,誰會在乎你的文采?人們在乎的是字裡行間有沒有知錯、後悔、道歉的意思。
把認錯悔過的意思寫出來,沒有犯忌諱的字眼兒就成。想通這一點,書寫時便不再吃力。
一早,仔細檢查了幾遍之後,他又謄了幾篇,喚小廝分發到舊識家中、淮南書院。
認錯的文章,是給蔣徽看的,但不能直接送過去,要先讓外人看過之後告訴她。
對她那邊的交代,自然是與母親再次前去書院,當面認錯、道歉。
真心悔過了麼?不知道。昨日起,他完全懵了。至於過錯,他自開始就知道,不然也不會費心思遮人耳目了。
小廝領命出門之後,蔣翰垂頭喪氣地去了母親房裡。
行禮問安之後,他見母親神色恍惚、雙眼紅腫,想著她定是因為自己的事捱了父親的訓斥,要是詢問,怕又要惹得她哭起來,索性只說來意:“娘,我們得去給蔣先生賠罪,您何時帶我去?”
廖碧君卻答非所問:“你去把你外祖父、外祖母、姨母請來,我有大事請他們做主。”
蔣翰一頭霧水,小聲道,“要是為了我犯錯的事,就別驚動他們了。昨日爹爹說了,他們一直當做不知道,不外乎是覺得我自作自受,也不想幹涉蔣家的門內事……”
“怎麼這麼多話?讓你去你就去,與你不相干。”
“那是為了何事啊?”蔣翰沒來由地想哭,“我去了也沒用,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們不會來的。最起碼,姨母是不肯來。她不來,外祖父、外祖母就也不會來。”
廖碧君沙啞著聲音說道:“那你就告訴他們,今日不來見我的話,我就一頭碰死!”
蔣翰驚得愣住,好一會兒,他留意到服侍在室內的兩名管事媽媽、兩名丫鬟都是面生的。她們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神色平靜。莫不是篤定母親在與父親置氣?
他回過神來,恭聲稱是。出門後,躊躇半晌,誰都沒去找,徑自去了太夫人房裡。
太夫人是母親的親姑姑,應該能勸解母親幾句。
真把三位長輩請過來,萬一再鬧出什麼事,父親聽說之後,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