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紅燭光影中, 一些物件兒上的金絲銀線熠熠生輝。
她頭上戴著鳳冠,有寶石灼灼放光。
然而在他眼中,最亮的, 最美的, 是她的眼睛。
她剛痊癒, 仍帶著幾分病中的羸弱, 倒更添一種別樣的風情。
遣了喜娘等人,他走到她面前, 捧住她美麗絕倫的面容, 用力親了親她的唇瓣, “小兔崽子,總算把你娶到了。”
她向後躲閃, 笑容單純, 目光澄澈,並沒因為他不著調的言語惱火。
也沒有羞澀。
如此冷靜的新娘子, 怕是不多。她比誰都清楚自己選擇了什麼、在經歷什麼。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 覺得稍微有點兒發熱, “不舒服?”
“沒有。”蔣徽柔和地道,“好半晌人來人去的,弄得屋裡有些熱。不是發熱。”
他放下心來,繼而意識到一件事:“一直沒吃東西吧?”僕人都是新來沒幾日,她一定不會吩咐人準備飯菜,加上總有人來看新娘子,她只能老老實實坐著。
蔣徽嗯了一聲,“真有點兒餓了。”
他笑開來,“我陪你吃。”
“好啊。”她笑得很開心。
“要不要一起喝點兒酒?”他記得年少時聽誰說過,她酒量不錯,只是輕易不喝。
她側頭想一想,“我想喝,你呢?還成?”
“自然沒事。喜酒喝多少都不醉人。”
她莞爾。
相對坐在外間桌前,他看著她喝完一盞羹湯,才給彼此斟酒。
席間,她問他:“會不會經常想起修衡哥、開林哥?”
“自然會。”他笑說,“想把他們忘了都不成,人們經常談起他們的軼事。”
“還有程家叔父、嬸嬸。”
就這樣開啟了話匣子,憶起年少時很多趣事,不知不覺,喝了不少酒。
他們是這樣的,不談彼此,不談自己,即便是最愜意的年少歲月,也只在相宜的溫馨的氛圍中提及。
到末了,她先放下酒杯,擺一擺手,“不喝了,我有點兒醉了。”漱口之後,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摘下鳳冠,端詳片刻,有點兒困惑,“一直戴著它做什麼?沉甸甸的。”
他哈哈大笑。
她把鳳冠放到妝臺上,隨後慵懶地坐在床上,問他:“能不能讓我先睡一覺?”
“想都別想。”他跟過去,一臂撐在她身側,一臂攬住她纖弱的身形,低頭索吻。
很清晰地感受到,她身形變得分外綿軟,手臂虛虛地環住他,隨後,婉轉回應。
……
“董飛卿!”隨著呼喚聲,蔣徽快步走進門來,打斷他的回憶。
董飛卿睜開眼睛,嘶地一聲,沒好氣地看著她。
“我惹著你了?”蔣徽走到床前,一頭霧水。
當然惹著他了,從雲端掉進泥巴地,認了。到現在,只是想一下,她也要跑來搗亂。他一腦門子火氣,睨著她,“惹著我了。我現在沾火就著。”
蔣徽笑出來,“有正事兒問你:蔣國槐和譚孝文去福壽堂,是不是邱老闆安排的?”
他嗯了一聲,把被子扔到一旁,壓下火氣,解釋道:“賭場裡不乏出老千的,賭徒之間相互也有耳聞,偶爾會在小賭局中聯手雙贏。
“蔣家長房已經被譚家擠兌得舉債了,只是安排人去試探了一下,蔣國槐就上鉤了。
“譚孝文這兩年管著庶務,今年虧空不小,傳送完譚庭芝,他要是填不上虧空,少不得被長輩責罰。為此故,他也當即上鉤。
“兩條窮途末路的喪家犬而已,妄想在賭局中翻身。譚孝文那個不學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