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坐館先生,比下人的位置略高一些罷了。
先生也不會同意。好幾次,她送給她們比較名貴的禮物之後,先生便會悵然地道:“別對我們這麼好。我遲早要帶著阿錦離開的。”
她不懂,問為什麼。
先生說:“你對我們實心實意的照拂,只是因為與我們投緣。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害了你。也不怕跟你說,我與阿錦,是見不得光的人。我來京城,也是為了給阿錦尋個好的前程。只是……一直膽怯,怕自己不但不能如願,反倒害了阿錦。”
“很危險麼?”她問。
“可以這麼說。”
她想了好一會兒,“那您就再等等,等幾年。到時候,我就能幫您了。而且,說不定我就能為阿錦找到好的出路。”
“阿錦……”先生躊躇半晌才道,“阿錦與我長得太像……不行的,你幫她,便是害了你自己。”
她說我不怕。
先生眼角溼潤了。
她小心翼翼地道:“我聽您這話音兒,不定何時就要去冒險。那可不成。這樣好不好?您打定主意之前,便把原委告訴我,我再不濟,也能幫您安排一些事。”
“安排一些事?”先生望著雪白窗紗上花樹的浮影,語聲輕飄飄的,“說的對,我是該早些安排一些事。”
她心慌,拉著先生的手,“您答應我,好麼?不然……我會一輩子都很難過的。”
先生是重諾之人,一旦承諾,絕不食言。那日被她纏了大半晌,到底是答應她了。
她心裡有底了,便放下心來,照常度日。
做夢都沒想到,她與她們連句道別的話都沒有,便永久的離散。
那天她從一早就心煩意亂,沒來由地想發脾氣。上午聽課時,好幾次走神,先生自然不悅,便訓斥了她幾句。
她想忍著不說話的,可鬼使神差的,還是頂嘴了。
先生無奈,和聲讓她回房歇息,明日再上課。
出了小學堂的門,阿錦跑到她面前,搖著她的手笑問:“小姐,下午娘要帶我去落霞庵,您要不要去?”
那一聲小姐,又讓她的無名火發作了:說過多少次,阿錦可以喚她姐姐——特別想有個阿錦這樣漂亮乖巧的妹妹。可是阿錦總是聽從先生的吩咐,守著規矩,哪怕她身邊沒有下人,也不肯喚她姐姐。
她甩開了阿錦的手,“不去!”繼而揚著臉往前走,出院門往南走的時候,瞥見阿錦垂著頭站在原地,兩隻小手絞在一起,透著說不出的失落。
她看了,反而更加煩躁,快步離開。
離別之前,她是這樣對待她們的。
她看阿錦的最後一眼,便是那孤單、失落的小身影。那一幕也漸漸地定格成畫面,又深深地刻在心頭。
下午,她們出門,再沒回來。
就算在夢中,也不曾再見。
就算一件不是很喜歡的首飾平白不見了,都會不甘心,急著找到。何況是兩個鮮活的人?何況是兩個親人?
她求雙親派人尋找,雙親依了她,但是,遍尋不著。
兩日後,一名聽從人差遣的小女孩兒求見,交給她一封書信。
是先生的親筆書信。
先生說:若是我平白失去下落,兩日後仍無音訊,便是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只求你照拂阿錦一二。自然,我們也有可能一起消失不見,那就不需再為阿錦費心。
不要派人尋找。因為讓我們受困的人,定是內閣中人,除了首輔,哪一個都有可能。若反覆尋找,便會惹得權貴側目,連累到陳府。
耐心等等,一個月之後,我若仍舊沒有回去見你,會有人再送信給你。
她看完信,心頭燃起希望,急匆匆找父母商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