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官道雖然還算齊整,畢竟還是比不過城中朱雀大街那般平坦寬敞。
古代馬車的防震技術有限,便是馬車裡撲了厚厚一層柔軟的坐墊,當馬車行駛起來的時候,依然是無可避免的有些搖晃。
尤其是再不小心碰到有個轉彎的路口,車體左右晃動的幅度進一步加大,蕭燕綏坐得倒是還算穩當,只是要伸手去扶桌案上的東西,李倓見狀,卻是已經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任由蕭燕綏身體稍微一歪,便靠在了他的身上。
李倓和蕭燕綏兩人之間並非沒有過比較親密的接觸,只不過,不管是抱她下馬車、還是在翻山越嶺的崎嶇小路間時不時的伸手迴護,大多隻是短暫的觸碰,談不上太過克己守禮,卻頗為自持倒是真的。
相較之下,坐在柔軟的馬車上,蕭燕綏還伸手護著自己擺在茶几上的東西,兩個人在座位上滾作一團,她又就這麼悶頭不小心撞進他的懷裡,被他摟著肩膀,即使只是意外,也顯出一種說不出的親暱。
“哎,嘶——”歪著身子一頭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正好被他的衣服輕輕掛到了自己的臉,蕭燕綏鼻子一酸,突然低低的悶哼了一聲。
顧不得心神微顫的回想著剛剛少女柔軟身體在懷的感覺,聽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李倓連忙按著肩膀把人扶起來,低頭更加靠近的看向她,有些急切的追問道:“怎麼了,沒事吧?”
兩個人此時的距離如此之近,對方溫熱的呼吸幾乎都觸及到了她的額頭。
蕭燕綏捂著鼻子無聲的搖了搖頭,被鬆散的長髮遮擋住的耳尖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意,溫度悄悄升了起來,別人不知道,自己卻是感覺清晰,有點燙人。
既然是在回老家的途中,而且整個車隊裡就屬她說了算,蕭燕綏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母親裴氏給她新打理的衣服首飾都裝箱子帶上了,身上卻是看起來單調但是質地柔軟舒適的料子,至於頭髮,連高一點的馬尾都懶得扎,只是慵懶的垂在背後,鬆鬆垮垮的稍微用緞帶紮了一束,免得看起來太過散亂罷了。
而這,也就直接導致了,蕭燕綏的腦袋上今天算是一根髮簪都沒有了,身子一歪撞到李倓身上的時候,反正也不擔心簪子之類的東西戳傷自己,自然也就不會特意仰著脖子躲開,蕭燕綏撞得可謂是結結實實。
偏偏,不管是因為骨骼肌肉、還是身體線條男人的身體和女人還是不一樣的,結實的胸膛絕對是一個客觀的形容詞。再加上李倓身上的衣服可沒她這麼講究舒服,結果,蕭燕綏轉頭就被撞得學了乖。
李倓低下頭,想要伸手幫她輕輕的揉揉撞疼的地方,結果,卻愕然的看到,蕭燕綏顯得越發散亂的髮絲下,她正眼睛格外溼潤的捂著發酸的鼻子——她的手不挪開,他自然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蕭燕綏抬起眼睛,一臉的無辜和無奈。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後,李倓終於竭力忍著笑的低下頭,兩個人幾乎額頭想貼,他的咽喉微微的滾動了一下,發出的輕音宛若低聲囈語,“你呀……”
這樣的距離,若非蕭燕綏捂著鼻子的手有所遮擋,兩個人的呼吸幾乎都要交融在一起。
終究是心性赤城,再加上年齡和閱歷的限制,李倓的身上,始終都有一種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獨特氣質。
蕭燕綏本心裡,曾經一直都把他當做比自己身體年齡大一點的高年級小學生,然後是現在的高中或者大學同學,這般相處起來,自然也就始終顯得頗為親切隨意。
然而,就算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好同桌,等到長大之後,男女之間,終究還是會有一些微妙的距離。當這個距離被一再的打破後,曾經習以為常的相處方式連同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也都隨之發生了一點微妙的、令人心神一動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