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坐在案邊,主動為兩人沏茶的動作,亦是如行雲流水般,帶著一股賞心悅目的瀟灑。
“家母的婢女雲岫、雲煙這幾日在西明寺中多有叨擾,讓大師費心了。”衝著道覺大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之後,蕭恆才含著笑意慢條斯理的說道。
道覺大師抿了一口茶,只覺得新茶的清香之下,其澀之深亦是不可多言。
嚥下那口茶,道覺大師直言道:“昨日夜裡,西明寺中上下徹查一番,卻並未尋到鞋印對應的僧人。”
蕭恆微微莞爾,看似彬彬有禮的笑容裡,彷彿帶著一絲極其微妙的輕諷,末了,蕭恆卻只是輕聲道:“道覺大師所言,我必是信的。”
蕭恆信他,卻不信這西明寺,他沒說謊,那就只能是他蠢到不知道真相了。
蕭恆的言下之意,道覺大師豈能不知?當即便又是一陣無奈苦笑。畢竟是蕭嵩的親孫子,再怎麼表面文雅,骨子裡其實還是一脈相承的霸道和魄力。
“多謝蕭三郎信任了。”道覺大師心有所觸,一時感慨萬千。
片刻之後,雲岫和雲煙兩人被西明寺的僧人帶過來,兩人俱是俯身行禮,“三郎。”
“身上的傷可好了?”蕭恆頭也沒抬,聲音聽起來卻很溫和。
“是。”雲岫低聲應和道。
蕭恆微微頷首,卻不再說話了。
他不說,道覺大師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雲岫和雲煙便只是安靜的站在旁邊等著。
終於,又是一盞茶的時間,一隊護衛突然腳步迅疾的回來,看到禪房裡竟然已經坐了蕭恆、道覺大師,旁邊還有娘子身邊的雲岫雲煙之後,不由得微微一怔,愣了一下才走到蕭恆身邊,低聲道:“找到了一張桌案,表面被陽光曬褪色的方向,是反的,就在道遠大師的禪房中。”
蕭恆的眼角猛地一跳。
道遠大師乃是西明寺住持道覺大師的師弟,年紀很輕,在西明寺的輩分卻很高。蕭燕綏出事那日,道覺大師親自邀請了萬安公主過來,談經論道。
道覺大師自然也看到蕭恆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驚愕、沉思和冷意。
禪房之中,縷縷佛香還在,蕭恆起身,笑著向道覺大師相邀道:“勞煩道覺大師了。”
雖不知道蕭家的護衛又查到了什麼,但是,道覺大師本身,其實也希望此事能夠早日水落石出,蕭恆既邀,他自然答應下來,“蕭三郎客氣,分內之事罷了。”
雲岫和雲煙有一瞬的遲疑,蕭恆卻淡淡的瞥過去一眼,兩人立即默然無聲的在後面跟上。
蕭恆和道覺大師一路走過來的時候,一身僧衣清素,帶著幾分超凡脫俗氣質的道遠大師也剛剛回來,雙方在禪房門前走了個碰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禪房才被人暗查了一番的道遠大師神態從容,面上的笑容更是充滿了禪意,猶帶幾分悲憫的溫雅和豁達。
看著這位當時一直陪在萬安公主身邊、也同蕭家人處在同一間禪房裡的道覺大師,蕭恆帶著幾分深意的眼睛裡,竟然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他主動開口,輕聲細語道:“冒昧前來,多有叨擾,道遠大師。”
萬萬沒想到蕭恆竟然會帶他來這裡的道覺大師,看著蕭恆說了剛剛那麼一句話之後,竟是直接往道遠的房裡走,心頭也不覺閃過一絲錯愕。
進了屋子之後,蕭恆哪也不去,直接就看了看窗戶,再看看了看那張桌案,便輕輕的笑了,他沒再搭理隨後進來、面帶三分困惑的道遠大師,只是衝著道覺大師招了招手,笑道:“道覺大師,是否覺得,這張板足案,也有幾分眼熟?”
上次高力士前來探查之時,蕭燕綏所說的話語,道覺大師依然記憶猶新。
“……陽光自窗外照進來,這板足案上木板褪色,也必然是鄰著陽光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