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回憶著那時的情形,蕭燕綏沉吟道:“我當時便覺得有些睏倦,本來還以為是前一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如今想來,恐怕是那間屋子裡一早就被人放了迷香。而且,我並沒有看到那個迎客僧的面孔,他一直微微低著頭,看上去頗為恭謹的模樣,不過哦那個動作,卻幫他恰好避開了旁的僧人的視線。”
蕭嵩微微頷首,淡聲道:“此事西明寺中定然有人脫不了干係,不過,若說那群和尚全都心懷不軌、知情不報,卻也絕不可能。”
“明明就是那群和尚裡有人動了手腳。”蕭悟忍不住嘟囔道,看到自家妹妹傷成了這個樣子,蕭悟簡直恨死了那群壞事的和尚。
蕭恆瞅了他一眼,又往他後背上糊了一巴掌,蕭悟立刻乖乖閉嘴了。
“六娘在家中好生將養,”蕭嵩這時已經掩去了剛剛的怒色,恢復了一貫的沉穩慈和,“阿翁等下便去興慶宮,稟明聖人,定要嚴查此事。”
“我知道了。”蕭燕綏點了點頭。
蕭嵩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帶著安撫和疼愛的意味。
“你們三個都還沒用過早飯吧?正好陪阿翁一起?”蕭嵩笑著說道,他身邊的婢女僕從聽了,立刻轉身去佈置飯菜,並且,從廚房裡額外準備好了蕭燕綏兄妹三人的杯碟碗筷。
蕭燕綏眨了眨眼睛,她本來是打算見過祖父之後,等下就去母親那裡蹭個早飯呢!不過留在這裡和祖父一起吃早飯倒是也沒什麼,她這會兒一直不過去,裴氏自然也能夠想到這些。
旋即,蕭嵩又命人取了他收藏著的珍貴藥膏出來,讓阿秀小心翼翼的重新給蕭燕綏的手指上藥包紮過之後,更是直接把那盒藥膏都交給阿秀,讓她拿回去收好。
“六娘拿著慢慢用,若是用完了,阿翁還可以進宮再去和聖人討要。”蕭嵩這話說得順溜極了,一看就知道他肯定這麼幹過不只一次兩次……
“嗯好,多謝阿翁。”蕭燕綏繼續點頭。
許是因為蕭燕綏受傷再加上蕭嵩要問清楚事情經過的緣故,一直到婢女將早飯擺好了,蕭嵩都沒能像是往常那般隨意的出題考教一下幾個孫輩近日的所學。
然而,等到蕭燕綏正因為不用被問題問倒而高興的用筷子夾一個極其小巧的、放了胡蘿蔔和羊肉丁的蒸餅的時候,和蕭恆閒聊了幾句的蕭嵩,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口提問道:“有征無戰,道存制御之機;惡殺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頃塞垣夕版,戰士晨炊,猶復城邑河源,北門未啟;樵蘇海畔,東郊不開。方議驅長轂而登隴,建高旗而指塞,天聲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陽,寒蓬易卷,今欲先驅誘諭,暫頓兵刑,書箭而下蕃臣,吹笳而還虜騎。眷言籌畫,茲理何從?”
“啪嗒”一下,蕭燕綏筷子中間夾著的蒸餅就這麼掉到她自己的碗裡了。
——其實蒸餅這玩意算是長安城裡很常見的一種早餐了,並且,只要是從蒸籠裡出來的東西,不管是包子饅頭還是花捲薄餅,統一都可以這麼叫。
讓蕭燕綏來說,蕭家早飯吃的蒸餅,其實比較類似於在花捲的卷里加了層餡料。
蕭嵩含笑看了孫女兒一眼,只當她人小手也小,所以才拿不住筷子,尤其是蕭燕綏手上還帶著傷,就更不容易得力了。剛剛阿秀就一心想要喂她吃早飯,只是被蕭燕綏給強硬的拒絕掉了而已。
蕭燕綏扁了扁嘴,默默地重新把筷子插進了蒸餅裡,穿了個透心,這樣就可以直接握著筷子拿起來啃,而不必用手指費力的夾起來了。
蕭恆微微頓了一下,暫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並未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先輕聲問道:“我前幾日聽聞,有吐蕃商人傳出的訊息,說是金城公主病重……阿翁有此一問,可是意指我大唐邊鎮與吐蕃之戰?”
蕭悟咬著筷子,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