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恆隨口應了一聲,只是繼續往杏花園深處張望了兩眼,希望能夠看到蕭燕綏的身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趙君卓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地面用樹枝隨手勾畫的數學公式上,眼神卻是瞬間凝固。
霎時間,他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那一瞬的恍惚,甚至讓趙君卓生出了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恍惚。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面上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符號,整個人的腦海中便只剩下了這些原本並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陌生數字和符號,周圍撲簌簌的杏花吹落聲、風繞樹梢的輕吟聲,彷彿在那一刻,盡數湮滅。
平日裡的時候,蕭燕綏總是在隨意的寫幾條公式、或者是隨便做兩道高數題冷靜冷靜之後,便直接將那些東西直接毀了,也就是蕭恆看著她長大的,他們兄妹兩個的感情又好,蕭恆才會在蕭燕綏處屢次碰到這些。再加上,剛剛不管是杜二郎還是李倓,都來得有些突然,蕭燕綏也是一時走神,所以,才沒有再用樹枝刻意的將自己寫下的東西劃掉,不過,臨走之前,她還是不經意間在最中間的位置踩了一腳的。
--只不過,不管是蕭恆還是趙君卓,都對這些只有蕭燕綏才會弄出來的“鬼畫符”印象太過深刻了,便是把公式毀了大半,但是,邊邊角角處的符號,便已經足夠他們清晰的用來辨認了……
一別經年後,再次見到這些讓他平白生出複雜熟悉感的“鬼畫符”,讓趙君卓的大腦幾乎無法進行任何的思考,滿心裡都是曾經那個頂著阿姊趙妧孃的模樣,眼神卻格外不同、一眼看過來時候,裡面湧動的就彷彿是正在跳動的火焰的她……
--如果說,蕭恆是因為在家裡的時候,時不時去蕭燕綏的院子裡繞一圈,然後自然而然的發現了那些妹妹思考的時候無意識間留下的“鬼畫符”,那麼,對於趙君卓而言,曾經在趙家那場幾乎焚盡一切的大火之前,她不經意間留下的那有限幾張“鬼畫符”,便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便是始終不得其意,卻依然永世無法忘卻。
其實,那幾張陌生的字跡,也是趙君卓一早便知道,她和自己真正的阿姊趙妧娘並非是同一個人的最直接的原因……
不知過了多久,趙君卓的目光依舊落在地面蕭燕綏留下的那些字跡符號上面,還是杜二郎同他說話的時候,遲遲得不到答覆,所以隨口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趙君卓才彷彿如夢初醒一般。
耳畔的靜默和腦海中的空白霎時間盡數褪去,隨著身邊杜二郎和蕭恆的聲音傳來,趙君卓的耳膜輕輕的鼓動著,終於遲遲的做出了一丁點的回應:“剛剛說什麼?”
“站著居然也能走神?”杜二郎驚異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失笑的看著好友。
趙君卓這才扯起嘴角,狀甚無奈的笑了笑,隨口說道:“我家中的院落裡,有一樹桃花,春風吹過時,粉白的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同這杏花園中漫天的花雨倒是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剛剛不小心便有些走神,想起家中之事了。”
--那一棵花瓣輕柔、開的絢麗爛漫的桃花樹下,埋葬著趙君卓小心翼翼的整理出的關於“她”的零星一點痕跡。
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來處,便是想要為她立個碑銘都不成。
可是,出於這個時代對於生前身後事上的普遍認知,唐朝人還是講究著入土為安的,趙君卓從小接受的教育,潛移默化中,在他的潛意識裡自然也形成了這種離不開香火傳承、死後供奉的時代的共識。
趙君卓剛剛對杜二郎所說的話,倒也是真的--看到剛剛那些鬼畫符,再有這麼漫天的杏花吹落枝頭,便真的讓他恍惚之間回到了家中那棵桃花樹下。
此前多年,他都以為,這個世上,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