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足跡通向和玫瑰花叢相反的方向,和他們來時的方向正好相反。
一行人立馬循著足跡找過去,接近禁區邊緣的時候,透過霧氣,隱隱能看到十幾道人影。
是其他闖關者。
白濋心裡一緊,立馬衝過去,隔著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階上的青年,青年眉目疏遠,盯著掌心正在流血的傷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快黑了,不等其他人了。」洛斯低聲說了一句,抬起頭,「我是你們要找的實驗體,也是參與這條永生軌的闖關者,我和你們一樣,是個活生生的人。」
燕戮和維克特等人緊隨其後,來到白濋身邊,正好聽到了這番話。
洛似滿臉擔憂,盯著被人群團團圍住的青年,忽然有種很悲哀的感覺。
他是一個異類,尚且能混在人群之中,可洛斯是個活生生的人,卻被迫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這太荒唐了。
洛斯揚起笑:「我的血能夠逆轉異化,但我是闖關者,這種情況下,你們會用我去拯救世界嗎?」
維克特眉心緊蹙:「他這樣說,不是把自己的命送到別人手上嗎?」
這世界上可沒有那麼多善男信女,尤其是末日之下,利己主義者更多,為了活下去,別說用闖關者去拯救世界了,就是讓他們親手殺了同伴,都是簡單的事情。
「他的血能夠逆轉異化……」加瑞打了個哆嗦,「我已經能夠想像到,他被放幹血的畫面了。」
燕戮不適地閉了閉眼:「我也是。」
聽著他們的議論,白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死死地盯著位於人群之中的青年,握著匕首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繃起了青筋。
洛斯站起身,掌心的血液滴落在土壤上,異化後的青苔如同被濺了火星子,被燒灼,蒸發了水分,變成扁扁的一層。
闖關者們看到這一幕,驚喜得紅了眼睛。
這個人的血液的確有特殊作用,他就是那個能拯救世界的實驗體,是他們離開永生軌的關鍵!
只要殺了他,只要拿到他的血液,就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異化,將末日恢復成正常模樣。
所以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這個實驗體。
沒錯,是實驗體。
他的血液有這樣特殊的作用,那他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人了,更不是闖關者,只是一個工具,用來拯救世界的工具。
「既然你也是闖關者,應該知道離開這條永生軌需要做什麼,那你不如救救大家,幫助我們通關。」
「沒錯,你擁有這種特殊的能力,肯定要加以利用。」
「不能辜負永生軌給你的恩賜。」
……
洛斯想笑:「這算是恩賜嗎?」
這明明就是催命符,是永生軌對他的深沉惡意。
這條永生軌確實揭露了人性的惡,洛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過,這些人比他想像中更要噁心。
如果玫瑰禁區是現實生活的投射,那知道他是深海計劃的唯一成果後,現實世界中的人會怎麼對待他?
結果可想而知。
忽然,洛斯的目光頓住,他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白濋……」
前兩次撤退的時候,白濋等人都走了同一條路,這一次他特地挑了和那條路相反的方向,為的就是避開白濋。
可是白濋依舊找過來了。
那雙凌厲的眼睛裡滿是哀傷,又有款款的深情,不可能是初次見面的人會擁有的。
只這一眼,洛斯就確認了一件事:白濋記得他。
這一次,他們甚至沒有說過話,只是遠遠地看了彼此一眼,被掩蓋的記憶就破土而出,重新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