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聲響起,宋舒懷捂著頭道:“隋阿姨!”
蘇花朝扭頭,看到手裡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而隋佳蓉突然倒地,鮮血從她的小腹處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
身後有匆忙的腳步聲,有人抱住癱在地上的隋佳蓉,在離開之前,只給了蘇花朝一個冷到極致的眼神。
驚訝、失望與痛苦。
那眼裡的情緒,在蘇花朝的腦海裡不停的翻湧,像是漲潮時段,她被這一卷又一卷的浪花給拍打,最後,墜入那深海之中,連呼吸都是奢望。
原來,原來是這樣。
她渾然倒在地上。
她就知道,隋佳蓉永遠不可能接受她。
但那又何必呢,以死相逼……
她看著手裡的血,雙手的血液流過的痕跡猶在,此時此刻,她像極了一個殺人犯,一個,罪無可赦的殺人犯。
那麼他呢,他也這麼覺得嗎?
蘇花朝闔上了眼,心裡空蕩如蒼茫草原。
那裡寸草不生,那裡廖無人煙,是蒼茫夜晚,空中沒有一顆星光閃爍,是耳邊呼嘯風影,身旁沒有一人經過。
是她這一生,雖由他貫穿始終。
但也因他,橫生枝節。
或許,就這樣了吧。
她想。
·
手術室外,霍綏平靜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蘇花朝深吸了口氣,緩緩的、緩緩的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阿綏。”
“嗯。”
霍綏的呼吸聲沉重,嗓音沙啞,“別說話,讓我安靜的待一會兒。”
蘇花朝靠在他的肩上,用著十分平淡的語氣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鼻尖是醫院裡濃重的消毒藥水兒味,還裹挾著血腥味,走廊盡處的窗戶並未關嚴實,因此身上總能感受到陰風陣陣。
蘇花朝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看過的一句話,
我見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虛空,都是捕風。
……愛如捕風。
所有的一切,皆是虛妄,終成空。
霍綏沉默了一陣子,問她:“為什麼?”
“我累了。”
她的語氣沉重,像是帶了成年累積的負重感,累到了極致,再無任何動彈的機會。
她能明顯的察覺到,他的身體瞬間僵硬的不像話,頭頂處傳來的呼吸聲愈發的沉重,像是喘不過氣來一般。
好久之後,那沉重沙啞的聲音緩慢的響起。
“好,但是我們只是分開,”他說,“不是分手。”
“蘇花朝,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對你的愛。”
蘇花朝說:“我也是啊。”
他們兩個異常安靜的坐在那裡,直到得知訊息的霍孟勉趕過來,看到他倆依靠在一起,並沒有發表任何的置詞。蘇花朝偏頭,看到他的身後,是蘇啟正。
穿著醫院裡肥碩寬大的病服,扶著牆,風從他腳下吹過,吹得他褲腳處鼓鼓的。
臉上的面板皺皺的,有著很明顯的老年斑。
霍孟勉在蘇花朝耳邊輕聲說:“去看看你父親,花朝,乖啊。”
蘇花朝笑了下,叫他,“霍爸,我過陣子得出去一趟,您別想我。”
霍孟勉說:“那還回家嗎?”
回家嗎。
回的。
她說:“您永遠是我的家長。”
從你第一次參加我的家長會,以我父親的身份,而那時也是第一次,我的家長會有人參加開始,您就永遠是我的父親。
霍孟勉笑笑,說回來就行,回家就行。
蘇花朝又走到蘇啟正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