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多小心翼翼,才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她的面前?
在拉薩的第一天,霍綏想,就在她身後看著她就好。
在拉薩的第二天,霍綏想,她今天吃飯的時候,嘴角沾了東西,想上去幫她擦掉,卻不能動彈萬分。
在拉薩的第三天,霍綏快要瘋了。
她過得很好,沒有他,也過得很好。
後來她在大昭寺嘟嘟囔囔好久,霍綏躲在大門後面,豎著耳朵聽她說著願望,提到自己的時候,他頭靠在牆上,那冰涼的牆面像是冰雪一般,刺激的他頭疼齜裂。
等到蘇花朝走了,霍綏起身上前,跪在蒲團上。
他向來不信佛,但今天,此時此刻的當下,是世上最虔誠的佛教徒。
闔著眼,說:
佛祖,求你保佑她一生安樂,一生得償所願。
旁邊的住持走過來,問他沒有別的願望了嗎,剛剛那位小姑娘,可是說了半個小時了。
霍綏搖搖頭,說沒有了。他就只有這麼一個願望,希望她能夠開心就好了。
那天,他就走了。
回到南城之後,他把傅遇從蘇家接了過來,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偶爾會去醫院照顧隋佳蓉,哦還有,他搬家了。
不敢繼續住在那小小的公寓裡了。
那裡的客廳、臥室、廚房、洗手間,全部都是她的味道,夜晚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枕頭上是她發上的洗髮水味,曬了好幾遍的被子,他一掀開,卻仍有她身上的味道。霍綏知道,那是屬於蘇花朝的、獨一無二的味道。
公寓裡的邊邊角角,全都是蘇花朝生活過的痕跡。
她沒看完的雜誌,她瀏覽過的網頁,喝過的茶杯,吃了一半扔回冰箱裡的雪糕,還有夾著她的頭髮的梳子。
霍綏閉上眼,腦海裡便全是她,但一睜開眼,卻也只是漫長而又空洞的無光黑夜。
於是他帶著傅遇回到了霍宅。
霍宅還好,只要不上樓,在樓下客房待著,就好。
真的,只要不見到她,不提及她,沒有她的任何的生活過的痕跡,就好。
可每到夜晚,霍綏就跟瘋了似的。
每晚每晚,他都會夢到她,夢裡面她仍舊會對自己笑靨如花,可白天一到,他醒來,兩手空空,大夢一場終成空。
每天每天,他都在溫習著得到與失去。
活該,霍綏,真的,一切都是你的活該。
他雙眼通紅,跑到洗手間開著冷水,掬了一捧,迎面就撲到自己的臉上。
再開啟房門,便又是那個光鮮亮麗的霍總。
後來莫紹棠在蘇啟正的囑託下去了拉薩陪在蘇花朝的身邊,每晚八點,他都會給霍綏發蘇花朝的照片。
霍綏點著跟煙,也不敢抽,只是食指與中指捏著,聞著煙味。
他看著手機螢幕裡的蘇花朝,眼眶漸溼。
其實也還好,這樣見到她,也還好。
總好過見不到她,一生活在臆想中,然後死去。
只是日子漸漸,霍綏變得越來越沉默。他原先就是話少之人,但現在,他把自己的行程安排的很滿,公司、醫院、家,這三個地方,除此之外,霍綏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了。在家的時候,也是把自己關在房裡。
有的時候也會在客廳,大太陽的日子,他躺在躺椅上小憩。
傅遇在邊上看書,突然聽到他的一句:“花朝,我在。”
他抬頭看去,看到驚醒的霍綏失神落魄的對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傅遇抿了抿唇,想要上去安慰幾句,卻突然看到霍綏掩面痛哭。
傅遇眨了眨眼,拿著書,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他關上大門,坐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