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綏越過沙發,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奶白色的液體大概還有三分之二的分量,她只微抿了幾口,便不喝了。
牛奶倒了,便不喝了;朝九被搶,也不挽留。
她瀟灑隨意慣了,那如果有一天他說他要走,那她是不是還可以像現在這樣,無所謂?
霍綏不敢想下去,他害怕有那一天。
因為在蘇花朝的人生裡,是沒有選擇題的。
一旦面對選擇,那她只有一種態度,放棄。
所以她放棄了蘇啟正邀她出國的選擇,放棄了朝九。
“因為我不知道出國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但留在你身邊,總不會錯。”
霍綏永遠記得那天她說的這句話,那天的場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她靠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坐在霍宅的樓頂,耳邊有清脆的鳥鳴,鼻尖滿是花香。
就是那個時候,霍綏對她,動了心。
霍綏坐在她身邊,沙發上凹陷了一塊兒。
她仍舊專注於電視上的節目,沒給他一個眼神。
播放廣告的間隙,她突然扭頭問他:“我想喝果汁,家裡有橙子嗎?”
霍綏想了想,“有。”
她立馬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廚房,開啟冰箱翻找橙子。
霍綏一言不發的跟在她的身後,看她翻箱倒櫃的找出橙子、榨汁機,許久沒用的案板與水果刀,清洗水果與各種工具,拿出盤子,把切好的水果都放在上面。
最後,榨汁機開始運轉。
就在那嘈雜的榨汁機工作的聲音中,霍綏倚在門邊緩緩開口:“既然覺得麻煩,為什麼還要做?”
蘇花朝“嗯?”了一聲,她轉回身,雙手放在流理臺上,一個用力,坐了上去。
霍綏平視她,“不是怕濺出來嗎?怎麼又來榨果汁?”
“想喝。”
“那別的呢?”
蘇花朝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霍綏:“朝九也是?”
她垂下眸,扯了下嘴角,“你知道了?”
“我不應該知道?”他乾咳幾聲,“怕牛奶濺出來沾了衣服,覺得麻煩,所以不喝;可還是來榨果汁。朝九呢?怕朝九……”
“——不是怕。”蘇花朝直直的看向他,那天剛好有熹微的日光,從廚房的窗戶處照在她的臉上,映出她臉頰處的細碎絨毛,“只是覺得,麻煩。”
正好榨汁機停了,室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蘇花朝說完之後低著頭,長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馮攀不會拒絕宣志譯的要求,而我也沒有辦法接受與宋舒懷共事,與其令他兩難,還不如我主動點說放棄。”即便放棄的過程很,艱難。
是啊,她終於承認,在放棄朝九的時候,她的心,不是不痛的。
那畢竟,承載了她的夢想與努力。
霍綏說:“疼嗎?”
蘇花朝不明所以的抬頭。
他踱步過來,靠近她,兩個人的臉之間,只隔了一指距離,她眨眼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雙睫輕碰的細微聲音。
霍綏伸手,覆在她心口:“這裡,疼嗎?”
蘇花朝眨了眨眼,一秒,兩秒,三秒之後,她終於完完全全的闔上雙眼。
嗚咽一聲:“霍綏,我真的,好難過。”
她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低低的啜泣聲就在他的耳邊。
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她對自己示弱的樣子了?可霍綏寧願她永遠驕傲如女王,不願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這世間有太多迫不得已,讓她無能為力。
霍綏把她抱了下來,輕聲安慰道:“我在,花朝,我一直在。”
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