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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乘月沒有去看宿硯的傷,他就這麼赤著上身再次走向那座山。
沒有宿硯礙手礙腳,閒乘月很快就抓了只雞下來。
他的頭髮幾乎都被汗水打溼了,全身都很不舒服,明天必須去河裡好好洗一洗。
雞在閒乘月手裡很乖,倒不是它乖,而是閒乘月抓得很好。
他的腳步很輕鬆,在這種環境下,他總能想起小時候的事。
他小時候就住在山裡,山上一共四戶人,房子都是一層的平房,不過比這個村子的好,至少是磚瓦房,他跟外公住在一起,每年過年,他媽媽就會回來。
外公是個中醫,附近十里八村的人生病了都會來找外公,外公也不收錢,村民們就總是在他家門口偷偷放雞蛋和臘肉。
有時候村民也會拜託他上山去採藥,他們分辨不出哪些是藥,就給閒乘月一張油餅,或者幾顆糖,閒乘月就揹著他的小揹簍上山去。
等他長大了才知道,他媽是未婚生子,在那個年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她只能把他送回老家,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掙錢,掙了錢寄回來。
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外公去世了,他媽就把他接到了身邊。
他媽辭去了穩定的工作,拿存款開了一家賣內衣的店,他節假日的時候就在店裡給他媽幫忙。
他媽一直覺得他小時候過的不好,總是心懷內疚。
無論閒乘月說多少次她都不信。
他從沒覺得自己的童年有哪裡不好,相反,去了大城市之後,他常常懷念在山裡的日子。
外公很高大,還會做一手好菜,家裡還有五花肉罐頭,教他下象棋,輸了就耍賴,總是拍著他的頭,希望他當一個正直的好人,最好也能從醫。
周圍的村民也都很好,他們尊敬外公,所以都很喜歡他。
他小時候沒吃過苦,上山下河,都是他的強項。
後來去了城市,他媽媽對他也很好,她一個女人,在大城市無依無靠,帶著一個半大小子,周圍鄰居的閒言碎語幾乎要把她淹沒了,他親耳聽見鄰居在樓下的桌邊議論他媽媽年輕的時候可能是隻雞,懷了客人的孩子,不得不生下來。
聽見她們說她這麼多年不成家,原來是因為年輕的時候不檢點,是個賤貨。
男人則說早知道她是個婊子,就直接上手了。
閒乘月去掀了桌子,把嘴唇咬出了血,他沒揍女人,卻打不過那些中年男人,後來還是他媽媽下班回來,把他帶去了醫院。
她以為她是他的恥辱。
無論閒乘月說多少次,她都不信。
但閒乘月一直認為,他是她的恥辱,是他毀了她的一生。
如果沒有他,她已經像所有幸福的女人一樣生活,她可能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小孩,又或者沒有,但她總能抬頭挺胸走在陽光下,而不是被人指指點點。
變故發生在高二那年。
閒乘月沒有再想下去。
他要活下去。
他拖累了她一生,怎麼敢輕易去死呢?
哪怕千瘡百孔,受盡磨難,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他都要活下去。
閒乘月把雞扔到了屋裡,用山上撿的細藤條把它的腳和桌角捆了起來,然後才去看宿硯。
林敏正在給宿硯擦汗,這裡沒有破傷風針,也沒有降燒藥,真出了事,宿硯也只能自認倒黴。
“天亮了才能給他喝水。”閒乘月坐到床邊。
林敏點點頭,她聲音溫柔:“閒哥、你、你睡吧,我看著硯哥,我明天白天再睡。”
閒乘月點了點頭,他躺下去,很快就睡著了。
忙了一天,這會兒應該已經凌晨兩三點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