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趙家能與王爺相識,乃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若不是王爺,小女怎能受得了那牢獄之苦,若不是王爺,趙家又怎能沉冤昭雪……”
趙正則說了許多發自肺腑的話,沈皓行卻是受之有愧,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寧妱兒一眼,寧妱兒卻是沒有瞧出要責怪他的意思,反而還笑著應和,“是啊,多虧了王爺呢。”
大家一言一語聊了許多,不知怎麼就聊到了趙採菲身上,寧妱兒回想起在東夷與趙採菲相處的那幾日,便寬慰姑母道:“採菲有她的打算,我相信她可以過得很好。”
寧有知含笑著點頭道:“我曾在一本書中看到過,為父母的,只是孩子的引路人,至於他們到底要去往何處,走什麼樣的路……應該由他們自己來做主。”
從前她便懂的這樣的道理,可是那時候她卻覺得這書中是在胡說八道,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樣子,她的女兒應該是大家閨秀的模樣,怎麼能總往街上跑,天天叫嚷著習武闖江湖呢,簡直不像話。
可如今在想來,又有何不可呢?
她在是她孩子的時候,首先得是她自己,不是麼?
寧有知朝寧妱兒碗中夾了一塊兒肉,寧妱兒放入口中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化開,“真好啊,甜甜的,酸酸的……”
看到寧妱兒露出這樣的神情,寧有知終於相信寧妱兒說她已經恢復味覺這件事,不是在寬慰她了,她笑著又夾了一塊肉放入她碗中。
這頓晚膳用了許久,竹安進來收碗筷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了。
很有默契的是,整個晚膳過程中,沒有任何人提到趙采蘩的名字。
昨晚沈皓行在她入睡前,帶她去淨房洗漱的時候,就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予她聽了。
寧妱兒知道後久久未曾出聲,神情也讓沈皓行有些捉摸不透,她不想說話,沈皓行也沒有問她什麼。
晚膳後不久,忽然大雪紛飛。
寧有知覺得又乏又冷,也未洗漱便著急躺去床榻上,屋中的地龍燒得火熱,她卻在被中打起哆嗦。
竹安要去叫有安,寧有知卻沒讓她去,連歲喜要請老爺少爺過來,她也沒有同意,最後只留了寧妱兒在她身前。
“妱兒啊……”寧有知虛弱地輕輕喚她,“姑母好累啊,好想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
寧妱兒依偎在她懷中,忍著淚柔聲道:“妱兒陪著姑母,姑母安心歇下吧……”
寧有知沒再說話,她溫和的笑容逐漸在面容上定格,身子也最終不再抖動,整個人極為平靜祥和地緩緩合了眼。
魏王府門前,趙采蘩裹著棉衣,跪在雪中,她向來要跪到子時才肯回去,第二日天還未亮便會回來繼續跪著。
可那一晚,不知為何,她一直未曾離開,直直跪到第二日風雪停下,橙紅的日光從天際慢慢升起。
魏王府的大門緩緩開啟。
寧妱兒被沈皓行推到趙采蘩身前,她面無表情,望著面前髮髻斑白,憔悴至極的趙采蘩。
許久後,她啞然出聲,“姑母走了。”
趙采蘩愣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時,整個人似是垮了一般癱坐在雪水中。
寧妱兒深深地吸了口氣,閤眼道:“姑母讓你起來,日後好好教導張燁。”
丟下這句話,寧妱兒便走了。
府門再次合上的時候,滿眼是淚的趙采蘩忽然爬起來,朝魏王府重重地磕了一記響頭,許久後才搖晃著起身,一面落淚不止,一面又唇角含笑地朝遠處走去。
孃親讓我起來了……
她原諒我了,她原諒我了……
寧妱兒沒有想象中那樣情緒失控的大哭,她格外的平靜,平靜都連沈皓行都有幾分詫然。
寧有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