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都知道。
可是她還是在朝閒乘月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想活下去,他們都想活下去,為此,她可以擁有比所有人都厚的臉皮。
“閒哥。”謝悠敏顫抖的站在閒乘月面前,她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人,冷汗已經打溼了她的上衣和頭髮,她臉色蒼白,眼睛沒有一點神采,比起人,更像水鬼。
謝悠敏幾乎是靠毅力把喉嚨裡的話擠出來:“閒哥,幫……幫幫忙吧……”
她覺得她一輩子都沒這麼惡毒過,她在祈求一個和這件事無關的人去承擔痛苦。
閒乘月看著這張悽慘的臉,冷漠的問道:“我有什麼好處?”
謝悠敏僵在那,她覺得自己身處冰天雪地,只有無盡寒冷和絕望,過了好幾秒她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舌頭:“綠豆糕,分你一半……”
他們能拿出來的,就只有這點東西了。
閒乘月沒什麼表情,他的目光從謝悠敏的臉上移開,一點躊躇都沒有,直接邁步往前走去。
他沒那麼多善心到處發散,現實中他看到街邊的乞丐會給掏錢,因為那點錢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在這裡,他幫一次忙,就是把自己處在險境中。
他救了別人,那誰來救他?
他是不能死在裡世界的。
“他不是怪物。”閒乘月沒有回頭,“只是個什麼都想要的熊孩子,你越滿足他,他要的就越多。”
跟在後面的宿硯衝謝悠敏笑著說:“你們就把他當你們弟弟嘛,弟弟的要求你會不會全部滿足?”
謝悠敏雙手捏成了拳頭,她惴惴不安:“但他不是弟弟……”
弟弟可能不會記仇,但這個怪物會。
不滿足弟弟的要求,最多姐弟倆生一場氣,但不滿足怪物的要求,他們死了去哪裡伸冤呢?
誰知道他下次翻臉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死。
他們只是人,是普通的活人,在和平年代長大,接受道德教育,他們做不到像閒乘月一樣冷靜。
宿硯倒是很好心的說:“那就轉移他的注意力,小孩子,是不可能把注意力長久的放在一件事上的,就像猴子,貪心的猴子會丟西瓜撿芝麻。”
謝悠敏一愣,她傻傻的站在那,看著宿硯他們走遠。
只有林敏轉過頭,帶著恐懼和擔心的看了他們一眼。
“他不過來!”男童忽然跳到了謝悠敏的背上,緊緊的勒住了謝悠敏的脖子,他的手很小,乾瘦,但力氣卻比成年男人還要大。
“你有什麼用?!!”男童尖細的聲音大叫著,“你去死!去死!”
謝悠敏的臉迅速漲紅,她沒法呼吸了,她甚至負擔不了一個孩子的體重,直直地跪了下去。
窒息的痛苦讓她雙手在草地上亂抓,她快死了?
謝悠敏只覺得痛苦,大腦一片空白,故事裡說的人快死的時候眼前會出現的走馬燈也沒出現。
她只覺得痛,只有一個念頭——要掙扎!要活下去!
她陡然爆發出身體裡最後一點力氣,反手抓住了男童的頭髮。
男童有一頭水藻似的長髮,在這個村子裡,男孩十二歲以前都是當女孩養,叫女孩的名字,穿女孩的衣服,留女孩的長髮,似乎這樣男孩就能活得更長。
在沒有現代醫療的時代,一個女人一生即便生八九個孩子,能活下來三個都算命好。
謝悠敏死死拽著男童的頭髮,就像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放手!!”男童尖叫道。
勒住謝悠敏的手臂放鬆了不少,謝悠敏連忙大口呼吸。
她知道梁舒他們都在後面看著,但他們都不敢阻止男童。
她要清醒,她必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