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臉卻很紅,今天他喝了很多酒,因為他剛剛做成了一筆大生意,他要讓那些從前看不起他的人,再見到他時,必須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郭爺”。
孤月探出雲層,這樣的夜裡,巷子裡只有郭大山一人,在空寂的巷子里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郭大山雙目惺忪,醉意正濃,一陣冷風拂過,他的腳不由左右擺動,彷彿隨時會被吹倒。
啊唔……
打了個哈氣,散出濃烈的酒味,他咂巴著嘴,很是享受。
踏!踏!踏!
倏地,他的耳朵一動,感覺身後傳來了一陣很有節奏,且很是整齊的踏步聲,像是有一群人…啥個情況?
郭大山疑惑了,這麼晚了,沒想到除了他自己,這條破巷子裡還會有其他人。
嘭!
就在他想轉頭檢視的時候,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一個人飛快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郭大山頓時身形不穩,搖晃著向前看去,只見撞他的那個人已經迅速遠去,徑直出了巷口。
嗨!哪,哪個不不,不開眼!
郭大山翹著嘴皮想要大聲怒罵,卻發現舌頭根本不聽使喚,半天罵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得他只能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又洩憤似的踩了兩腳。
哼!郭爺我,我,他本想再罵上兩句。嘭!卻發覺自己的後背竟又被人撞了一下,又是一道人影從他的身邊走過。
好……好小子……郭大山這次是真怒了,他覺得這兩個人是在故意戲弄自己,郭大山指著遠去的兩人,憤憤道: “給……給大爺……等著!”
可話還沒說完,又有幾個人從他身邊飛快走過,好在這次郭大山已經早有準備,這些人並沒有撞著他。
“_-……一……一
夥的……是吧?”郭大山“一”了半天,差點沒咬著自己的舌頭, 別
-別跑——
他罵了一聲,就像前面的那群人追了過去,也許是他的酒喝得實在是太多了,竟沒發現,那群人根本不是在走。
而是兩腿併攏,身體筆直地往前跳!
郭大山根本沒有感覺到一點異樣,只是怒氣衝衝地往前追著,直直地往前追著。漸漸的,他跑出鎮子,到了郊外。
夜色濃而重,破敗的雜草叢中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聲,怪異得很。緊追那群人的郭大山也不再跑了,而是像前面那群人一樣,兩腿併攏,往前跳著走…
踏!踏!踏!
沉寂的荒郊,夜色無邊的亂石地裡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踏步聲,如若仔細聽,便會發覺似乎正有一群人,正要從漆黑的荒野中,迅速走來。
郭大山面無表情地排在了人群的最後,每個人之間都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同樣節奏。
“踏!踏!踏!”
亂石地的不遠處是一片人跡罕至的亂葬崗,一座座的怪石,如墓碑一般雜亂地分佈著。
而就在亂葬崗的角落位置,竟然有一個新挖的,一人大小的土坑。
一群人路過一座座的舊墳,毫不停留,一直到了這個土坑前面,人群裡的第一人忽然身體後轉,背向著土坑,直直地向身後的土坑倒了進去。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每個人的動作一模一樣,彷彿同一畫面在反覆播放,當輪到最後一人,也就是郭大山的時候,只見他木然地轉過身子,在死寂般的夜色中,緩緩地向身後的土坑倒了進去。
他的動作,也如同是畫面重放。
第二天清晨,一個柴夫路過這裡,發現了死在土坑裡的郭大山,他的指甲裡都是土,土坑旁邊還插著—把鐵鍬。
——那是郭大山自己家的鐵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