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的厭惡療法都沒讓兒子性向正常,只是讓他暴瘦到畸形,混混沌沌,眼神痴呆渙散,接著就開始出現幻覺,幻聽,生理性的自我厭棄,自殘,多次自殺,這是專業醫護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結果,不可能的事。
兒子的病狀太過罕見,他彷彿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這一世就在那條同性路上生根,不可能離開,要拖他走,他就會死。
他們不想要一個瘋了的怪物兒子,於是他們花了兩年時間縫縫補補,想要一個和原來一樣的兒子。
事實是,沒了。沒了就是沒了。
現如今的兒子無論想要什麼,他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送到他手上,是彌補,也是懺悔。
那些抽搐痙攣,口吐白沫,淒厲至極痛苦至極的吼叫,涕淚橫流,鮮血淋漓的畫面堪比噩夢。
謝浮說的補覺,實際也沒怎麼補,臨近期末,他整理了一下他老婆的必修跟選修考試資料,列印出來訂在一起,把重點逐一標上。
這份重點是他學完電子資訊課程以後,歸納出來的。
誰讓他老婆是個孝順孩子,期末成績都要報給奶奶,還是個小寶。
謝浮剝兩顆水果糖放進口中,他拿起手機看相簿裡的照片,視線停在其中一張上面。
照片裡的愛人拿著訂婚書,謝浮站在他身後,圈著他的腰,腦袋搭在他肩頭。
這張照片洗了兩張裝進相框,一張掛在這邊的臥室,一張掛在公寓的客廳。
相框邊沿是蝴蝶刻紋。
謝浮第一眼就看中了,很微妙的感覺,他繼續往後翻訂婚宴照片,差不多十幾張多人合照。
有他跟愛人站在父母兩邊,有謝家權利鏈上的核心人物一批批地上臺和他們合影。
也有他的二個發小。
他和愛人站在前面,二個發小在他們身後站成一排,五人全都面向鏡頭。
這一幕就此定格。
謝浮把這張合照發進了小群:有珍藏價值,記得儲存。
遲簾:這他媽什麼死亡打光,怎麼把我拍得跟個鬼一樣,臉慘白慘白。
孟一堃:我不也沒拍好。
遲簾:起碼是個人色。
孟一堃:老季臉怎麼黑黑的。
遲簾:他當天化妝了,臉塗了黑粉,白皮都遮起來了,能看出個鬼的氣色。
孟一堃:……??化妝了?我就說怎麼黑了好幾度。
謝浮:季易燃。
季易燃:化妝師的安排。
謝浮:還以為是有什麼特殊意義。
孟一堃不敢再看小群。
而另一個國家,遲簾把照片儲存放大,他發現自己的眼珠不居中對著鏡頭,是往下的,謝浮老婆就在他前面,後腦勺對著他,比他矮一截。
這他媽的,他在用放大鏡找什麼,這麼細微的東西找出來,能說明什麼。
不就是一瞬間的眼珠走向。
這天開始,遲簾有意無意地減少聊微信的次數,他期末作業扎堆了,獨立的先搞完,剩下的小組作業就躺屍,組裡有大能,用不到他出手。
遲簾有點時間就打遊戲,他找了個奶媽做固定隊友,一塊兒玩了幾次就不想再玩了。
奶媽問他為什麼不繼續組隊,他說,你技術太好,我沒成就感。
遲簾又找了個靠代練代上來的奶媽,水得一批,組了幾次隊,一口一個“哥哥”。
“哥哥我好怕呀”“哥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不要不理我”“我好笨哦,我都聽哥哥的”。
哥哥,哥哥,哥哥……
他開麥把人罵哭還不消火,一氣之下把遊戲軟體刪了。
他媽的,死綠茶,叫你媽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