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知名導演說過,我喜歡掌控人物的感覺,這使得我在執導時如同上帝,能用旁觀者的身份掌控和欣賞他們的一生。
作為演員,則是在戲裡過完了另一個人的一生。
聞紀年對許檀的感覺是複雜的,一方面對他的玩世不恭感到不屑,一方面又覺得他的遲鈍才是老天給他最大的懲罰。
或許,還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原因——他其實是羨慕許檀的。
羨慕他擁有看著他長大、愛他勝過自己的婚姻和生命的母親;
羨慕他有個無論他身在何處,都能找到他拯救他、面對衝過來的滑板,始終願意張開雙臂擁抱他的戀人。
聞紀年從小沒有享受過正常的家庭氛圍,父親總是忙於奔波賺錢,母親身在醫院,一年到頭都不回家,舅舅對他還算不錯,但舅媽和表哥都不喜歡他。
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擔心自己駕馭不住許檀這種被寵大的小少爺,因為他沒有嘗試過被寵大的滋味。
睜著眼睛想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他的老師餘有光。
聞紀年翻開微信聊天,找到了餘有光。
其實他在之前那個頒獎典禮之後,就看過所有的聊天記錄。可奇怪的是,這個別人口中和他關係最親近的恩師,跟他卻沒有任何聊天互動。
包括這幾天《heart to heart》佔據了內娛熱搜,餘有光也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都沒有發過來關心一下。
這似乎和其他人說的截然不同。
他身邊的人,只有宋玉珍是知道他有對賭協議的,雖然並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也能猜得到他家境不好。
宋玉珍說,餘有光對他恩同再造,在他大學期間悉心教導,還經常喊他去家裡吃飯,給他介紹臨時兼職。他出道之後,餘有光更是介紹了最好的資源給他,他的第一部 客串電影就是餘有光主演的。
聞紀年這段時間實在太忙碌,一時間沒想起來這件事。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主動發了條訊息過去:[老師,您下個月中旬有空嗎?我錄完綜藝回燕中之後,想請您吃個飯。]
除了想了解一下兩人的關係之外,他也希望能夠得到餘有光的指點。
但訊息發過去後,那邊許久都沒有回覆。
聞紀年沒有多想,拿起手機和平板上樓。
推開房門時,他意外地看見仲星燃一臉呆滯地坐在床邊,那神情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仲星燃見到他進來,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怎麼了?」聞紀年問。
「你看到木緒儒發的訊息了嗎?」仲星燃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聞紀年把平板放在茶几上:「看見了。」他打了個哈欠,感到有點困了。
仲星燃難以置信,「你對明天要演的戲沒有任何反應?」
聞紀年說:「哦,你說吻戲啊。」
「……」
仲星燃終於忍無可忍了,「對你們演員來說,演吻戲是常態嗎?」
聞紀年點了點頭,「算是吧,跟你們練聲開嗓一樣平常。」
仲星燃徹底哽住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用手擼了把頭髮。
額前的碎發被他暴躁地撩起來,五指插/進髮絲間抓了兩下,再次抬起眼時,黝黑的眼睛裡出現了幾條紅血絲。
「可是,我是初吻啊。」
他的聲音低沉鬱悶,帶著憋氣和委屈,像極了即將被奪走貞潔的黃花大姑娘。
聞紀年一愣——他原本只是以為仲星燃在擔心明天的戲,隨口敷衍了他幾句,其實他演的電影大多是歷史片或文藝片,出道到現在只有一次吻戲,還是借位拍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