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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爸爸,這是媽媽。”程小米嘻嘻笑,露出缺了門牙的牙齒,小大人似的模樣可愛又認真,“這是我。”她又笑著說,“還有還有,這個是哥哥和小叔。”
陸慎行掃了眼程小米拿著的畫,裡面歪歪扭扭的人每張臉都被塗的五顏六色,旁邊有小樹,太陽,小河。
這是小孩子的世界,乾淨,單純,美好。
“小叔,我爸爸為什麼還不認識我?”程小米嘴巴扁了起來,手指戳戳第一個小矮人,聲音很委屈。
陸慎行揉揉小女孩的臉,抹去上面的淚,他看多了生老病死,已經麻木,很難被觸|動。
樓下一個房間,床上的老人神情恍惚,唔唔的說著什麼,歪斜的嘴角滴著口水,被伸過來的手帕擦去。
“小自,這錢阿姨不能要。”
方汶推開程自遞過來的卡,“你爸拼搏了一輩子,攢的積蓄還有不少,夠我們用了。”
“那就當我這個大哥給小米的。”程自放到方汶手上,不等她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方汶抬手擦擦眼睛,哎了一聲。
四年後,程天道走了,那天程自正在開會,他聽到程小米抽氣的哭聲,手裡的筆掉了下去。
大概是四年的日日夜夜磨滅了方汶的希望和悲傷,她很平靜的參與程天道的後事,只有程小米用哭啞了的嗓子喊爸爸。
陸慎行穿著黑色西裝,與手裡的雨傘融為一體,他站在程自旁邊,看著墓碑上的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老七,大哥走了,你怎麼一點都不當回事?”老三氣沖沖的說。
陸慎行的眼睛很乾,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悲傷之情,的確很容易讓人產生是來參加陌生人葬禮的錯覺。
老六程天遠皺眉,“三哥,老七隻是不善言表。”
我看他是冷血,老三撇嘴,看了眼墓碑,叫上妻子兒女一起走了。
陸慎行拿出帕子給程自,他嘆了口氣,“多大的人了,把鼻涕擦擦。”
程自低著頭接了,悶聲擰鼻子。
老伴一走,方汶的生活中心都放在女兒程小米身上,用心扶養她上大學,教她做人,感恩。
程小米有了自己的家庭,疼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孩子,已經年邁的方汶終於不再有牽掛,走的安靜。
生活離不開悲歡離合,有人哭,有人笑,有死亡,也有新生。
在方汶走後第二年,程小米做了高齡產婦,她有意把孩子過繼給程自,被程自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不想與任何人分享他。”
程小米一愣,她永遠理解不了小叔對哥哥的愛,太過極端,而小叔從來都不排斥,彷彿是早已習慣了幾輩子。
有次陸慎行和程自去旅遊,遇到了衛倪一家三口,他們說起當年,速寫本上的畫,程自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