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兇名的好處。
村長知道他難纏,平日裡什麼勞役苦活,從不會攤到李衍他們家,該有的好處,也從不會少了。
更高興的是周橛子,他養的這口肥豬,就等著過年賣個好價錢,自己可捨不得吃。
族長的決定,簡直是意外驚喜。
為免意外,他當即就要拉著李衍離開,要把豬先殺了,一是現在殺了肉還新鮮,二是趁機把此事做實。
「看把你急的!」
李衍嘴上笑話,但還是叫上黑蛋去拉豬。
他們走後,村長李懷仁也稍微鬆了口氣。
村裡有閒漢一臉羨慕,咂著牙花子笑道:「族長,衍小哥除狼有功,那自然是當賞,但這瞎老三尸體扔了也白扔,不如扒皮吃肉,既解饞,也解恨…」
「你個討吃鬼!」
話音未落,便有人黑著臉怒罵,「這瞎老三吃了多少人,你還能下得去口?依我看,燒了了事。」
黑蛋他娘聞言又是大哭,其他人跟著唏噓。
族長李懷仁撫須,若有所思道:「老年間,關中狼也不少,那時還活著的老兵多,殺了之後全都掉在村口歪脖樹上作為震懾,也能安穩一陣子。」
「柱子,帶幾個人,把這瞎老三吊到村口!」
「是,族長!」
當即便有幾名漢子上前拖動狼屍。
「別!千萬別!」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弱弱的女聲。
眾人望去,只見一中年婦女站在人堆後,臉色蠟黃,蓬頭垢面,滿身臭氣,燻得人避退三尺。
正是村裡的王寡婦。
說起來,這王寡婦也是個可憐人。
他男人是外姓,再加上從小就偷雞摸狗,不學無術,在村裡從不受人待見,就連王寡婦也是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媳婦。
但即便成了家,男人也安穩不下來,時常去長安城內,找那些狐朋狗友廝混,喝醉了就回來打老婆。
後來醉酒與人廝打,去年這時候死在長安城外官道上,只留下王寡婦和一個四歲的女娃子。
按說這種情況,王寡婦若改嫁,村裡人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樂見其成。
畢竟孤兒寡母的不容易,村裡還有幾個光棍沒著落。
然而,這王寡婦在他男人死後大病一場,醒來後就渾渾噩噩,家裡也不收拾,和豬圈一樣,人也是臭氣熏天。
可憐她那女兒也跟著遭罪,整天被關在家裡。
寧找醜婆娘,不找懶死鬼。
這下村子裡那幾個光棍漢也沒了心思,甚至私底下沒少笑話。
整個村子,沒人願和王寡婦打交道。
見眾人目光,王寡婦縮了縮頭,但仍低聲道:「這瞎老三的屍體不乾淨,身上有晦氣,要燒了,再請人做場法事…」
「住口!」
話未說完,族長李懷仁就就面色一變,厲聲呵斥道:「別在這妖言惑眾,你自個整日燒香就罷了,若是敢信什麼白蓮老母,連累村子,休怪老夫無情!」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臉色難看。
民間巫婆神漢不少,各地城隍廟觀香火也旺盛,朝廷在一些重要節日,更是會大操大辦,由太玄正教道人親自主持祭祀儀式。
然而,對一些淫祀密教,卻絕不留情。
最出名的,就是彌勒教,門下分支眾多。
前年一個村子百姓暗中傳教,朝廷得知後,直接派兵絞殺,放火屠村。
上千口人無一存活,至今還是鬼村。
王寡婦平日邋里邋遢,神神叨叨,還每天在家裡燒香,像極了那些入教的愚民,即便沒找到證據,李懷仁也對王寡婦十分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