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就知道,還是陷進來,也沒琢磨出一條出路。傻得像只狍子,明明可以逃走,卻又忍不住好奇折回來看一眼,反而因此栽了。
心裡燥得很,韓銳決定下樓散散步。
誰知散著散著,就往盛致住的那棟去了。
理智和情感戰得正酣。
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拖延,如果走到她樓下依然抑制不住這股衝動,再發訊息求她下來。
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如同在書寫一張邀請函。有節律的蟲鳴像一浪一浪潮汐,將安靜的小道當作海岸線來拍打。從一個路燈走向下一個路燈,影子被逐漸拉長又逐漸縮短,比擬著此起彼伏的思緒,有些輕而綿長,有些短而沉重。
路快要走到盡頭,他腳步遲緩下來,一抬眼見她突然冒出來,以為是幻覺,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條件反射般的對她張開雙臂,她就開心地撲騰過來。
一團暖融融的觸覺。
盛致從他摩挲腦袋的手掌下仰起頭來:“你來接我的?”
他嘴硬道,“散個步。”
她一個手肘捅過去,掉頭就走,又被他趕上來兩步從身後箍住:“接你的,真是接你的。”
“騙子,你沒打我電話。”
“我準備到樓下再打。”他狡黠笑著,手上用力,就讓她腳尖離地被迫轉了個方向。
把人成功劫持了,他腳步放慢,攬著她邊走邊打量,注意到她換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從她肩上卸下包攥在手裡。
經過一片櫻花樹時,花瓣被吹得簌簌下落。
她把頭微微向他胸口靠過來,溫柔找到了一種註解,夜的節奏很慢。心跳卻像不協調的戰鼓,在無人知的角落製造兵荒馬亂。
“明天什麼安排?還要去君騰那邊?”
她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一絲不情不願,笑著抬頭:“吃醋啦?”
他第一反應又想嘴硬,一瞬間卻任性了,緊抿著嘴,什麼也沒說,實際表達得明確。
她低下頭,軟軟的聲音像蒸汽似的往上飄浮,撓得人癢癢的,很舒服。
“我明天去確認宴會會場,不會遇見他啦。之後他在的場合,我就讓客戶部的去。不用你說,我自己也覺得這種‘久別重逢’太有壓力了。”
“可是宴會當天,”他得寸進尺,“你得在場吧?”
“……嗯。”
“別太漂亮。”
“那很難誒。”
他笑的同時無意識地收緊從背後環住她的那隻胳膊,覺得她像個透明泡泡從心上飄過去,想私藏又不知怎麼觸碰,怕一不小心就破碎。
愛真是奇怪的化學反應,還以為一個月就能淡了,沒想到會混為一團粘膩糾纏的不明物質,從一個名詞變成了一個動詞。
雖然知道主動問又會失去一部分陣地,他還是忍不住問:“沈思唯找你什麼事?”
她欲蓋彌彰地清清嗓子:“打聽做節目的一些細節,邱覺的態度。”
光聽不自然的語氣都能察覺她有所隱瞞。
韓銳散漫地笑笑,好像突然來了別的興致:“晚上吃飽了嗎?想不想再吃點什麼?”
“吃得太飽了……”
“那……”他臉上飽含深情的關切之色轉瞬即逝,“做做運動?”
韓銳已經習慣從背後抱著她睡,雖然她不怎麼動,但呼吸聲就能聽出一直也沒睡著。
盛致有心事,那心事不能與他分享,會與沈思唯有關麼?
他也睡不著,從陳美儀家離開前那個場景在腦海中一幀一幀重放。撇開生意不談,陳美儀在餐桌上明確貶低了素未謀面的追求者,後又順水推舟指定盛致上沈思唯的車,看情形大概是沈思唯對她有意,而陳美儀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