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著冰水瓶子的手不自覺的更緊了緊,淡淡的笑了下:「怎麼回來了?」
他還以為她早就跟著秦忱回家了。
秦臻看著他破碎的唇角眼神卻頓了一下,幾秒後才輕輕的『哼』了一聲。
「就知道我哥會揍你,活該。」女孩嘴巴倔,手上的動作卻是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他,裡面都是零零碎碎的藥,消毒水,創口貼和棉簽。
「抬頭,我給你上藥。」秦臻用棉簽蘸了碘伏,不甚溫柔的在林空竹傷口上塗抹著,碎碎念:「只是為了不欠你的哦,說實話我哥把你打了,我覺得挺爽的。」
就好像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鬱悶,終於在這一刻消散了。
「嗯。」林空竹修長的手垂在膝蓋上,聲音很溫柔:「你開心就好。」
如果能讓秦臻更開心一點,他也不介意多挨幾頓揍。
女孩很專注的幫他處理好傷口,直到把創口貼貼上後才慢慢的嘆了口氣:「林空竹,我們這算是好聚好散麼?」
林空竹盯著她長長的睫毛,有些說不出來。
「不過是不是的,也無所謂了。」幾天了,秦臻第一次微微笑了笑,看著他的瞳孔澄澈坦蕩:「咱們倆租的那個房子,是不是還有一個月就快到期了?」
她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腦子裡也不會算計柴米油鹽的——此時此刻能回憶起這個,倒也算是種奇妙的有始有終了。
林空竹輕輕的『嗯』了一聲。
隨後他們脫離了戀人的身份,倒真像是『老友』一樣,在這空蕩蕩的夜間機場裡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秦臻:「那你以後還打算繼續租麼?」
林空竹:「大概不用了吧,居無定所,也用不著固定的住處。」
唔,真是個一點也不意外的答案,是很符合少年性格的理智派答案。
就算他們租來的這個房子一起住了快兩年,也算是承載了不少回憶……但人都分開了,房子還留著幹什麼?
「我那裡有鑰匙,之後把東西收走,唔,咱們誰去和房東辦理退租手續?」
其實秦臻不會做這些,但考慮到林空竹歸期未定的事情還是問了一句,表示自己也可以去幫幫忙辦這件事。
但林空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去吧。」
「那行。」說完這句,想了想也是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
秦臻轉了轉眼珠子,憋了半天還是站起來,和他揮了揮手:「我走了,再見。」
林空竹同樣淡然的回應她,一雙黑濯石般沉靜的眸子目送著女孩離開,直到她纖瘦的背影走出大門,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少年黑眸裡的情緒才逐漸有分崩離析的趨勢。
對不起,他薄唇微張,無聲的說了這三個字。
等到機場廣播通知可以值機的時候,林空竹站起來離開,剛剛坐過的位置下那塊地面,凝聚著一灘血。
不多,但鮮紅,似乎還是有溫度的熱。在夜晚空曠的機場裡,白熾燈照耀下格外滲人。
林空竹上飛機坐下後微微閉著眼睛,不想看窗外一片漆黑的光景。他其實數不清這是自己離開江塢的多少次了,這次是唯一一次不痛快的。
呵,要命。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拼命想要逃離這座城市,甚至在沒認識秦臻之前,對於高考和大學的唯一目標和期盼就是能離開江塢的呢?
林空竹仔細回憶了下,發現甚至都不是他剛剛發現真相的時候。
知道自己和成之美並無血緣關係的前兩年,少年僅僅是噁心和解脫,還有對外公外婆的內疚而已,逃離的念頭還真沒這麼空前絕後的強烈。
要說他真正想走,是因為被噁心到了。
林空竹記得那還